「今日我便讓你長長記性！」

他手下毫不留情，「嘭」一聲巨響，我被重重打倒在地。

我清晰感受到骨頭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他仍不停手，一棍接一棍打在我身上。

我痛苦地掙扎，卻被小廝死死按住，鮮血從我嘴角流出來，我咬緊了嘴唇不愿出聲。

溫母用手帕捂住了鼻子：「我看不得這些血淋淋的場面，老爺你罰他，我先回房了。」

溫嘉月扶著溫母離開，臨走前在我身上狠狠踢了一腳。

「讓你帶壞我大哥！活該！」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在心中發誓，待我高中之日，我絕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

4

我被扔在西角小院，無人問津。

我帶著滿身傷痕高燒三天不退，連口水都沒有喝過。

有下人問溫父我的飯食該如何。

他「哼」了一聲：「只要沒死就讓他自己走出來吃飯，誰還專程給他送去不成。」

可溫晟睿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卻有大夫十二個時辰待命，流水價的補品送進他的房間。

溫母坐在他的床邊握著他的手：「晟睿快點好起來。」

我憑著堅強的意志力活了下來，走出了小院，來到溫晟睿的房間。

他早已經好了，卻還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溫父見我過來撇了撇嘴角：「怎麼今日不裝病了？」

我高燒三日，在他們眼中只是在裝病。

我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直笑得眼淚都自眼眶流出也不停止。

溫母驚愕地看著我：「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我只是笑你們，空活這把年紀，孰是孰非，竟然絲毫辨別不出，任由一個無知賭徒欺騙，說出來都讓人覺得可笑！」

溫父猛一拍桌子：「你放肆！」

「我便是放肆又如何！你們如此無情無義，還想借父母名義指責我，簡直荒唐！」

我本以為我能看淡這一切，只求功名。

但這一刻，我還是出離憤怒。

我手指著溫父怒吼：「我才是你的親生兒子，可你是否有關心過我？溫晟睿考中秀才你們全家為他慶賀，可你們有人知道我也是秀才嗎？！他自己不愿讀書跑去賭錢，你卻把責任都算在我頭上，把我打得氣息奄奄半死不活，若不是我自己命大挺了過來，此刻的我已經是一具尸首！」

「你怎能如此同父親說話！」溫母從床邊站了起來。

「我今日偏要這樣說話！」我面向她怒火沖天連聲音都在顫抖，「你說見到我便想起我養父母所做之事，讓你惡心不適。可是調包一事與我有何關系？為何把錯算在我的頭上？！更何況比起我，溫晟睿才是我養父母的兒子！他比我更像我的養父母，你為何見他不覺得惡心？」

「溫晟睿,還有你！你以不讓我讀書為要挾，伙同那些人一起欺我辱我，我不愿與你計較，可你自己去賭錢便應自己承擔后果！你怕父母責怪便把責任推在我身上，世上哪有你這般心地齷齪之人？！今日我在此與你對質，你敢不敢對天發誓，說那日賭錢是我教唆？！」

「我……」溫晟睿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我轉過身瞪著溫嘉月，她低下頭不敢看我。

我掏出提前寫好的借據放在桌上。

「兩年來承蒙各位照顧，溫卓已算清這兩年所花費用，就當是我從溫家所借，一年內必定償還，從今日起我溫卓與江州溫家再無瓜葛，從此山高路遠永不再見。

」

我不再看他們，轉身出了溫家大門。

這天下之大，定有別的出路，這窩囊氣我是不愿再受！

5

我無處可去，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

可我身受重傷并未復原，今日又心情激蕩，沒走出多遠就堅持不住暈倒在地。

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一道女聲悠悠傳來：「你醒了。」

我轉過頭看到桌旁坐著一名女子，她穿著一襲月白長裙，眉目如畫眼波流盼。

我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轉頭看向屋頂問：「是你救了我嗎？」

她看出我的羞赧，微微一笑。

「你今日暈倒在我面前，我不救也不行。」

「姑娘，我并非有意，我……」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

她打斷了我：「我同你說笑的，你傷得很重，要安下心靜養。」

「你我共處一室實不合禮數，可今日你暈倒在街頭，我若不親眼看到你蘇醒實是放心不下。」

我怔怔看著她，只覺得她如同九天仙女一般。

門外有人大聲喊：「小姐，我把大夫請來了。」

聽到聲音她站起身來，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大夫的診金和這客棧的費用我已替你付過，你安心休養。這錠銀子你拿去買些衣服鞋襪，人靠衣裳馬靠鞍，你穿得整齊些便沒人再欺負你了。」

我向她行了大禮：「姑娘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敢問姑娘芳名，小人日后也好回報一二。」

她擺了擺手：「小事而已。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看著她的裙角消失在門外，久久不能平靜。

大夫已得了囑咐，對我精心診治，不過幾日我已好了大半。

我謝過大夫，離開了客棧。

還沒走出幾步，便遇見了方夫子。

他關切地問我：「怎麼這幾日不見你來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