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極了被主人馴服的大狗。

我不由得想起姜來的解釋。

如果說我是克制深藏的暗戀。

那時游就是炙熱盛大的明戀。

從青澀到成熟，時游追著姜來跑了十多年。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他們會在一起。

他表白那天姜來卻拒絕了他。

認真鄭重地謝過他的喜歡。

姜來的世界沒有容納任何一個人。

但偏偏他們在一起的消息卻在校友圈里傳開了。

CP 帖更是高達數萬條。

一個不在意，一個不甘心。

任憑流言越傳越廣。

等姜來察覺時，版本已經更新到他們即將領證備孕。

而那年，姜來申請了出國交換。

徹底飛向她的世界。

她沒有向眾人解釋這場誤會。

用善意成全了時游的不甘心和情面。

留下了一場縹緲虛幻的假戀。

年少時所有的不甘心和苦澀就此被另一個人治愈。

短發女生親了親時游的額頭、鼻尖、嘴唇。

把他的整張臉都親了個遍，然后又按著這個順序重復了一遍。

重復到第三遍的時候，終于把時游親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好。

這個結局真好。

就像我和姜來……

等等。

嘴角的笑意忽地僵住。

我猛然意識到，小鬼呢？！

我那麼大一只小鬼呢？！

師兄拍了下我的肩膀，一臉沒眼看的表情指了指一旁。

小鬼躥到幾位儀容得體的老太太旁，憤憤地拔人家的假發。

我皺眉。

幾位老熟人了。

師兄憤憤告狀：「那幾個罵你呢，罵得好臟。」

我有些煩。

這些年，大家明面上都要個臉面，談起錢來也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塊兒。

但架不住老一輩偏信鬼神。

背地里那些詆毀辱罵從未斷過，我也懶得追究。

但今天，我家小鬼不開心了。

我整理好表情，冷臉走了過去。

幾位老太太看到我過來，忙小聲罵著晦氣，表情止不住地嫌惡。

我掛起招牌笑容。

珠炮似的無差別地向她們的直系親屬進行問候。

并熱切地對她們倫理道德提出了疑問。

幾位老太太面紅耳赤，嘴唇哆嗦了半晌。

小鬼撲哧笑出聲，明媚極了。

我勾唇，攥了攥小鬼的手。

然后看向當年生日宴上罵姜來最狠的一位，笑容越發溫柔。

「許久不見，程老夫人的頭發似乎打薄了不少，看來程老先生沒少帶您光顧在我們公司旗下的美容院。

「哦抱歉我忘了，那天來的好像不是您啊。」

眾所周知，程家老先生年近六十突然被媒體爆出有多個私生子，各個年紀都比家里的少爺都大上幾歲。

程老太太聽著這話，臉都綠了。

小鬼笑得歪倒在我身上，捂住自己的心口。

「宗州，我現在要不能呼吸了。」

我忍不住晃了眼，心跳差點停滯。

暗暗記下這幾個老太太。

琢磨著有機會帶小鬼再刷個回鍋，讓她開心開心。

13

宴會是圈里某位老前輩的大壽。

我裝模作樣地端起架子，杜絕了幾個套近乎的。

步伐極快地跟在四處亂竄的小鬼身后，滿大廳地跑。

師兄不知為何突然慌里慌張地消失。

我心里沒由來地感到一絲慌亂。

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

小鬼突然緊急剎車。

我一個沒反應過來，直愣愣地沖了進去。

側廳陽臺上幾個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頓時齊刷刷地望過來。

「……」

散落一地的酒瓶，不難猜測這里剛剛發生了些什麼。

我默默后退幾步。

惹不起，惹不起。

都是圈里的老前輩。

我連忙拉著小鬼想離開。

卻見小鬼硬挺挺地飄到一個中年男人的身旁。

一個驚嚇，我脫口而出：「爸！」

空氣一時安靜得可怕。

我咬舌，生生給轉回來了。

「姜叔叔。」

丟死人，心里暗暗咂摸了十多年的稱呼一時得意說漏了嘴。

還好姜爸爸看著像是喝醉了。

姜來毫不客氣地笑出聲。

幾個趴在地上的大佬醉醺醺地向我打了個招呼，又轉頭繼續和姜爸爸對罵。

「你個缺德老姜，下手這麼狠！要死啊！」

姜爸爸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抬起下巴，無差別攻擊。

「一群慫貨，要打就打少廢話。」

幾句話瞬間點燃了躺著的幾人。

「×的！不就說你家姑娘幾句壞話，你不要命了！」

「誰不知道你家姑娘逃去國外，寧愿死在外面也不想回來見你！說兩句怎麼了！」

「之前也沒見你多喜歡，死了這麼多年了開始悔悟！裝什麼裝# *#……」

酒精麻痹了大腦，幾人越發口不擇言。

姜爸爸二話沒說直接沖上去揍人。

我不得不感慨，流言這東西果真害人。

轉頭卻看見了小鬼眼里的水光。

我心口莫名一跳。

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強烈的直覺促使我急忙跑到小鬼身邊。

姜來攥著我的手，突然笑了下：「老爹好帥。」

我喉頭微動，大著膽子嘬了一口小鬼的漂亮臉蛋。

一下一下嘬得小鬼笑出聲。

猶如不夠似的，我抱緊小鬼繼續深吻。

就著嘈雜的打斗音。

姜來磨蹭著我的嘴唇，低聲：「宗州，你看，我的胳膊好像沒了。

」

我攥著青玉墜的手都在發抖。

懷里抱著的小鬼正變得透明，眨眼間就只剩下掛個青玉墜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