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課專業課考試，總分 100，考到 60 分及以上的人獲得 20 學分。」

巡察組中為首的那位同學表情不悅，眉頭緊鎖。

他側身對身邊的人說：「學生會那里有多少人了？還剩最后一節課，絕不能讓他們翻盤了！」

拿到試卷，班級內同學叫苦連天：

「題太難了吧！」

「這是逼我把橡皮當骰子拋啊！」

「出題人是不是想讓我死？」

開考后，有同學氣喘吁吁跑進教室：

「報告組長！不好了！學生會那里的違規學生數量超過我們了！」

「什麼！」巡察組組長狠狠一拍講臺，將視線放在教室學生的身上，「把他們都趕出去殺掉，湊人頭！」

有沒有搞錯，當著我們面就開始「陽謀」？

「組長冷靜！被學生會那幫陰險小人舉報咱就完了！」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心甘情愿當萬年老二嗎！」

我知道，現在該我上場了：

「組長！我有一計！」

「什麼？」組長冷眼看向我，「說說看，說得不好我就把你殺了湊人頭。」

【哈哈哈哈，差點被主播裝上了！】

【主播：我可以撤回一計嗎？】

「讓我舉報學校！只要我成功舉報學校，巡察組和學生會的競爭就無法進行了！」

【笑死！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情，巡察組怎麼會同意？】

【樓上不懂了吧？寧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的人這世界上可不缺。】

巡察組組長微笑著看了我很久沒說話。

我后背冷汗直冒。

生怕他拿起記錄本寫上幾筆。

幾分鐘的沉默過后，組長問我：「怎麼舉報？」

「撥打舉報電話，舉報電話是一個學號！」

聽到這，巡察組組長忽然露出滿意的表情。

他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舉報電話是學號？這你都知道？看來有點實力！那你知道是誰的學號嗎？」

「呃……不知道。」

「我知道，是學生會會長的。不過，他的學號被加密了，一般人看不到。」

「那怎麼辦啊？」

「別急，我知道他的學號，」巡察組組長掏出手機，「別說他的學號了，他的身份證號和各種社交賬號的 ID 我都背得滾瓜爛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兄弟，你太牛了！」我拍馬屁道。

【巡察組組長看起來 gay 里 gay 氣的，他是不是暗戀學生會會長？】

【不好！嗑到了！】

【打住，學生會長好像有對象。】

【巡察組組長單相思？媽耶！更興奮了！】

巡察組組長要是看見這些彈屏估計得被氣吐血。

「為防止我的聲音被聽出來，我把他學號告訴你，你來打電話，就拿這個手機打！我就不信，把學校舉報了，學生會還能繼續囂張！」

巡察組組長將手機遞給我。

【每個人都有弱點，找到人性的弱點，就能很輕松利用那個人。】

【瞎貓碰見死耗子，組長的弱點被姜奇朔找到了。】

【組長表現得那麼明顯，想找不到也挺難……】

17

我按照組長給的號碼，撥通了電話。

「你好，什麼事？」

我將學校里發生的事如實說出。

「好的，我們會立刻處理。你叫什麼名字？」電話另一頭問。

「我叫——」

我剛開口，突然意識到，舉報學校這種事還是低調點。

「你可以稱呼我，郝帥。」我說。

此時此刻，感覺自己酷炸了。

掛斷電話, 組長問我情況如何。

「一切順利，」我伸手勾住組長的脖子，「我辦事，你放心！」

沒過多久，墻壁上的喇叭便響起：

「各部門注意！各部門注意！教育局突擊檢查！

「請停止手中的一切活動！在 10 分鐘內銷毀證據！清理現場！

「組織教學樓內所有正常學生撤離！立刻！馬上！」

聽罷，巡察組的組長哈哈大笑：「成了！現在我們只需要把舉報學校這件事栽樁陷害到學生會他們頭上就行了！」

「怎麼栽樁陷害？」我問。

「知道你打電話的手機是誰的嗎？」

組長微笑, 點開手機相冊，我看見里面全是學生會會長的自拍照。

「你太猛了！兄弟。」

我真服了他。

巡察組其他人紛紛敬佩地鼓掌：

「組長英明！」

「巡察組的光明未來就全靠組長了！」

「打倒學生會！組長萬歲！」

直播間彈屏：

【巡察組組長：因愛生恨。】

【誰懂？才嗑沒幾分鐘的 cp 就這樣 be 了……】

【組長你快說啊！你是被逼的！你快說啊！】

【組長為大家舍小家, 實在令人淚目。】

18

游戲即將結束, 直播自動結束。

我的手機恢復了正常。

就在我下樓時, 身后戚陽烈的手機突然響起：

【恭喜玩家 sun 協助主播完成直播, 獎勵一萬游戲幣, 24 小時內到賬, 請注意查收！】

「臥槽！手機忘靜音了！」戚陽烈語氣慌張。

sun？那個直播間里的網友？

我轉身看向戚陽烈：「你是 sun？你小子！想干什麼？玩我？」

戚陽烈抬頭摸了摸后頸，有些心虛：「我用小號賺點錢怎麼了？」

「以后別讓我去食堂給你帶飯了。」

「別啊！姜奇朔！好兄弟！我發誓沒有下一次！」

「誠意呢？幫我寫半年小組作業。」

「行！」戚陽烈咬牙答應。

19

走出教學樓, 我回頭，看見教學樓上站滿了異常的學生。

他們是無法離開教學樓的人。

「他們就這樣等死？」我問戚陽烈。

戚陽烈駐足, 雙手插兜，微微側身：

「死不死有什麼關系？留在教學樓的學生，他們是你眼中的他們，他們并非真實世界的他們。他們的死亡，只不過是程序的抹除而已。

」

「即使是游戲程序, 他們也會害怕吧？我再打一通電話, 讓學校放他們回家。

」

「只是游戲 NPC 罷了，沒必要吧？」

「誰還不是個 NPC 呢！」我拍拍戚陽烈的后背，「且行善事, 莫問結果嘛。」

對我而言, 只是一個小小的舉動, 但對于他們而言，卻改變了整個人生。

玩家的結局開放，而他們的結局永遠不變。

也許, 他們一直都期待著, 有人能為他們做點什麼。

哪怕是在平靜如死水的生活中激起僅僅一圈漣漪？

他們中的大多數，并沒有做錯過任何事，只是運氣不好罷了。

真正的強者，就是要勇于為弱者發聲。

本人的畢生志向除了混吃等死，就是——當個強者（如果可以的話）。

我掏出手機, 重撥了剛才的號碼：

「喂，你好。嗯，對, 沒錯, 我是剛才那位郝帥……」

20

我于 21：37 分離開了游戲。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翻看著自己的直播賬號。

「誒？姜奇朔！晚自習沒看見你啊！跑哪玩了？」

身后忽然響起同學的聲音。

「沒去哪，在學校隨便走走！」

「周末有空？和我們出去玩不？」

「去啊！」

「行, 詳細內容咱手機聯系。」

「哈哈！好！」

同學走后, 我收起笑容。

走到宿舍樓下，我沒著急進去，先在外面樓梯口獨自坐了會兒。

我將今日事復盤了一遍。

回想起剛才穿進的恐怖游戲, 恍如隔世。

晚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我希望能這樣一直坐到時間的盡頭。

讓靈魂不斷向天空伸展，直到登上傳說中的完美殿堂。

「姜奇朔？你在這里思考人生呢？阿姨查房了！」

戚陽烈下樓把我拖回宿舍。

好吧。

我無奈起身。

世間事總不能完美。

不過，這恰巧是世間事最美的地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