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枯木壓著蛇身，并且將蛇身砸出了幾條細微的裂痕。

顯然，前日大風，吹斷了枯木，而枯木砸在了蛇神像上，導致蛇神像倒塌。

胭脂女得以現世，迷惑村人。

她們應該是從蛇神洞里走出來的。

我看向蛇神像的后方，那里有個寬敞黝黑的山洞，洞口全是落葉，一股腐爛的氣味在洞口盤旋。

這就是臭名遠揚的飼蛇之洞，我的妹妹也是被丟進了那里。

復雜的情緒再次涌上心頭，我一步步走向蛇神像，手里的雷擊木捏得緊緊的。

該扶正還是該砸碎？

15

我很快走到了蛇神像面前。

它兩米高的身軀匍匐在地，蛇尾本該跟底座相連，可現在脫開了。

底座的凹槽是適配蛇尾的，只要我將蛇神像扶正，它便歸位了。

我遲疑了一下，先將那枯木拖開，然后俯身托了托蛇神像。

它果然不重，內部是中空的，以我的力量足夠將它歸位了。

可我又放下了。

牛叔的話在我腦海里盤旋，妹妹的輕聲細語也在我耳畔繚繞。

扶還是砸？

猶豫間，后方的山路突然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一大群人正快步上山。

我回頭一看，發現是村里的婦女老太，甚至還有一些小女孩。

領頭之人，竟是我奶奶！

她提著一個裝貢品的籃子，滿臉陰沉和兇勁，看起來完全不癡呆了。

我之前為了保護妹妹，一扁擔把她抽暈了，沒想到她現在好了！

「章華，你真是瘋子，還護著你妹妹那個畜生是吧？她是蛇你看不出？」

奶奶厲聲罵我。

她旁邊的周婆則催促：「大家快點，按照阿牛叔的安排，好好祭拜蛇神娘娘，然后扶正娘娘正身！」

「好勒，躲了三天了，今天終于能還手了，弄死那群賤蹄子，死了還敢回來勾引男人，我呸！」其余婦女干勁十足。

顯然，牛叔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她們了。

她們必定很害怕的，可害怕沒用，唯有壯起膽子反擊。

只要扶正蛇神像，就能打敗那群胭脂女了！

不等我多想，她們已經沖到了近前，一把將我推開。

隨后，打掃落葉的打掃落葉，清理枯枝的清理枯枝，擺放祭品的擺放祭品。

不大一會兒，蛇神像前便干干凈凈了，擺滿了酒肉蔬果。

我奶奶開始焚香燒紙，嘴里念念有詞：「蛇神娘娘保佑，那些畜生東西死了不知安生，想我們村亡族滅種啊！」

她念叨著，其余婦女老太紛紛跪下磕頭，小女孩也被迫跪下。

焚香和紙錢的煙氣彌漫開來，令得此地更顯陰森。

很快，奶奶插好了最后一把香。

我以為祭拜完成了，不料我奶奶從身后拉出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我認得她，是村長家的孫女，也就是周婆的孫女，叫小靈。

應該還在讀小學吧，不過聽說被迫休學了，因為周婆覺得她讀書是浪費錢，不如早點干農活。

「蛇神娘娘在上，村里許多年沒有供奉女娃了，是我們的錯，請您息怒。」

我奶奶拉著小靈磕頭，繼續說話：「那些畜生東西回來勾引男人，肯定是因為您生氣了，我們這就為您獻上女娃娃，細皮嫩肉，請您品嘗。」

她一說完，猛地抓住小靈的頭發，朝著蛇神洞拖去。

懵懂的小靈痛得大哭，滿臉驚恐。

我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

16

「奶奶，你瘋了？」我大喝一聲，不由分說沖過去將我奶奶踹開，抱起了小靈。

一眾女人盯著我，全都怒了。

周婆呵斥：「章華，放開這賤丫頭，她是供奉給蛇神娘娘的！」

「是啊，小清華你發什麼瘋？沒看見那些在村里勾引男人的浪蹄子嗎？我們村要亡了！」

「小清華，我知道你們讀書娃不講什麼迷信，但你也瞧見了村里的浪蹄子，你能不迷信嗎！」

「必須供奉蛇神娘娘，以前我們就是沒有供奉它才導致今天遭報應！」

眾人全都圍了過來，逼我交出小靈。

小靈嚇壞了，躲在我懷里痛哭，全身都在發抖。

我氣得嘴唇哆嗦，在心里壓抑了十年的憤怒和痛苦噴涌而出。

什麼狗屁飼蛇，什麼狗屁蛇神娘娘！

這些玩意，造就了全村人漠視女孩生命的習慣，畢竟可以「以賤換貴」。

女孩死了就死了唄。

所以，我妹妹就這麼死了！

如果沒有蛇神娘娘，沒有飼蛇的惡習，哪家會那麼容易打死女娃？

活生生的小靈，又豈會被全村女人抓來獻祭？

我一手抱著小靈，一手舉起雷擊木朝前揮：「給我滾！你們這些畜生玩意！」

「章華！」

我奶震怒：「你牛叔難道沒跟你說明利害嗎？供奉女娃也是他說的，這是祭拜的流程！」

原來是牛叔蠱惑的！

他所謂的人多力量大原來是這個意思！

或許他看出我還是相信妹妹的話，所以讓村里的女人上來施壓。

我要是不聽話，女人們也能扶正娘娘像。

我氣到了極點，用雷擊木指著周婆：「別人發癲，你也發癲？小靈是你孫女！」

「小清華，你別耽誤時間，我獻祭了孫女，蛇神娘娘自然會還我一個孫子！」

周婆沖上前來，壓根不怕我手中的雷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