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花板上?」
「沒錯,」易山拍了拍我的肩膀,「天花板上寫著:真正的規則,已經被顛倒。」
我一愣:「顛倒?」
「也就是說,」易山點點頭,「想要走出這個庫房,其實就得往回走。」
易山的話,如同晴天霹靂,砸在我的頭頂。
「怎麼可能?」
面對我的質疑,他輕嘆一口氣:「你還記得嗎,考官說他會在關卡的盡頭等著我們,可他自己的路線,卻是原路返回。」
「他可是考官,不用和我們一樣闖關,」我搖了搖頭,「他或許有便捷的通道可以走。」
「你的猜測也有可能,」他輕輕「嗯」了一聲,「但我更傾向于,通關的路,就在我們出發的原處,這也能和天花板上的提示互相佐證。」
「而且,」還沒等我接話,他擺了擺手,緊接著向我提出了問題,「你有沒有發現,越是往前,這里的路就越是難走?」
「沒錯,我感覺幾乎快走不動了。」
「這是因為,我們正走向一條不歸路。」易山泛起一絲苦笑,「其實這一關考驗的根本不是執行力,而是觀察力。」
「嘶……」
黑暗之中,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18
我站在原地,猶豫了許久。
到底是繼續往前走,還是選擇相信易山的話?
一邊是考官的指引,一邊是剛剛共患難過的伙伴。
要命的是,我進門的時候,確實沒有留意過天花板的位置。
這里的樓層很高,不把頭仰到最高,壓根看不到頭頂的景象。
如果當時我仔細觀察過,現在就能分辨出易山話里的真假。
可惜并沒有如果。
這場考驗涉及生死,倘若我選錯了,迎接我的,一定是萬劫不復。
眼看我遲遲不動彈,姜子玉催促起來。
「不能再耽擱了,這里的壓力已經越來越大了,我幾乎感覺寸步難行。」
我試圖抬了抬腳,確實如她所說。
見我還是做不出決定,她嘆了口氣,往后退了一步。
「這里剛好在整個庫房的中間,再不做決定的話,就算回頭可能也走不出去了。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們一起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緊接著,我就聽到急促的轉頭聲。
他們的手,同時從我的身上抽開。
雙腳與地面緩緩摩擦,和我漸行漸遠。
黑暗中,我不敢扭頭,只能怔在原地,默默躊躇。
腦子里仿佛有兩個小人在吵架。
雙耳灌滿了嗡嗡聲。
眼看雙腿漸漸被疲憊感包裹,我得盡快做出決定。
繼續向前,或者原路返回。
到底該做出什麼選擇?
在我即將被焦急的情緒徹底淹沒時,一個新的念頭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尖。
不對勁!
19
在之前的對話里,我一直被局促不安的氛圍影響,全程被易山和姜子玉牽著鼻子走。
下意識把這個事件,看成了一場「信任」的對抗。
到底是該無條件相信考官,還是相信同伴?
因為我本身掌握的線索不足,所以沒法自己做出判斷,只能選擇其中一方,用性命去押注。
可當我自行展開思考的時候,才猛然發現,我獲取信息的渠道,其實并不是來自兩方,而應該是三方。
喇叭聲、考官、同事。
在這三方里,喇叭聲總攬著全局,布置了規則的大框架,可以說直接左右著我們的生死。
他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都未曾出過錯,也沒有迷惑員工的痕跡。
至少以我的視角,喇叭是必須相信和遵循的。
可以稱之為,底層邏輯。
而考官則狡詐得多。
從第一關開始,他就不斷在細化的規則里埋藏陷阱。
有意無意地說出一些危險的「真話」。
他的話,要聽,但必須警惕地聽。
至于同事,則是與我處境相同的人群。
暫時沒有利益沖突時,是彼此視覺和思維的延伸,能共同探尋線索,思考通關的方法。
如此一來,一條規律已經明晃晃擺到了我的面前。
后兩者,也就是考官和同事之間,可以出現分歧,可以出現信息間的矛盾點,甚至可以爾虞我詐。
但必須建立在,遵循喇叭總規則的前提下。
否則,整個公司規則的邏輯,都將被直接推翻。
什麼考驗,什麼秩序,什麼求生,都將成為無稽之談。
而易山剛才卻直接告訴我:「這一關考驗的根本不是執行力,是觀察力。」
顯然和喇叭宣告的主題相悖。
他們的所謂新發現,已經跳出了整個公司規則的框架。
破壞了思維鏈條的底層邏輯和前提條件。
比起跟上他們的腳步,我更寧愿相信,所謂的天花板提示,是一個謊言。
甚至很可能,他們倆根本就沒出現在我的身后。
一切的一切都是關卡營造的幻覺。
只為了讓我在糾結中回頭。
并淘汰。
想到這里,我深吸一口氣,再也沒有半點猶豫。
拼盡全力邁開步子,繼續朝第二扇門的方向前進。
直到筋疲力盡,我才終于觸摸到圓滑的木把手。
猛地推開,一束光打到了我的臉上。
20
我跌跌撞撞,走進了第二間庫房。
里面零零散散,已經站立著七八道身影。
包括之前「蠱惑」過我的易山和姜子玉。
一番交談后,我知道了他們的遭遇。
果然,每個人都和我一樣,聽到了前一關同伴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