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人終于松了手,痛苦尖叫著,伸手要來奪我的剪刀。
我不敢放松,連捅了十幾刀下去。
對方才終于那像泄了氣的皮球,癟下去,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不見。
做完這些,我的手還在不停的顫抖,意識卻已經支撐不住。
直接暈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門外鋪天蓋地的哭嚎給驚醒的。
昨晚的那場噩夢驚魂未定,起床后才發現我的床褥幾乎被汗水澆了個透,后背一片冰涼。
我奶正對著鏡子梳頭,我湊過去。
蹭著鏡的邊緣,我看見我的脖子,除了黑些,沒有半點掐痕。
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噩夢?
我緊緊盯著我奶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將昨晚的事情告訴她。
我奶被盯得發毛,回頭兇巴巴問我,
「大清早的杵在這兒干啥,還不趕緊洗臉去!」
我掐了掐掌心,剛打算開口。
我爺就急匆匆進屋,「他奶,不好了,小福子沒了!」
小福子?
明明昨天我們才見過,咋過了一晚就沒了呢?
我忽的腦海中一個炸雷閃過,整個人暈乎乎的,像是飄在云里。
6.
我奶出去打聽,小福子是急癥走的。
夜里突然高燒不退,本想著等天亮了再找大夫看的。
沒成想后半夜,劉嬸子伸手一摸。
人都涼透了。
村長說孩子年紀小,沒必要搞什麼大排場,下葬越快越好。
我跟在我爺屁股后頭去了。
小福子一個半大點的孩子,硬是挖了足足兩米的深坑。我半捂著眼看了下小福子,他的身子被白布裹著,擱在一床草席子上,上頭還纏著細細的紅線。
劉嬸子在一旁哭的暈了又醒,醒了又暈。
村長支使人去抬小福子的尸體。
劉嬸子見狀瘋了似的撲到小福子身上,不讓旁人靠近。
我隔的不遠,很清楚的聽見劉嬸子撲上去的一瞬,一聲熟悉的聲音鉆進耳朵。
咔噠!
好似是從那白布下的尸體里發出來的……
分明和昨晚,我把剪刀捅進『我奶』身體時聽見的一模一樣!
我絞盡腦汁去回憶。
腦袋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是我爺。
「湊什麼熱鬧!趕緊家去。」
說完就把我往人群外頭攆。
我心頭突然咯噔一下。
一股惡心的恐懼直沖天靈蓋。
那聲音。
我終于想起來了!
那分明是我爺,做紙扎時折竹條的聲音!
我從小聽到大,絕對錯不了!
可人的尸體怎麼會發出這種聲響?
「愣著干啥?快把她拉開!」
劉嬸子被自家男人甩了個耳刮子。
「兒子死的夠慘了,你還在這兒添啥亂!」
劉嬸子也不是省油的燈,捂著打腫的臉轉眼就和男人撕打起來,
邊打還邊喊著,「死的怎麼不是你!?明明壞事做盡的是你!。」
一旁的村長連忙指揮人去拉架,
劉嬸子被按在小福子的尸體上,神情瘋癲地叫嚷道,「是她掐死的我兒子,我都看見了,你們……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瘋了!快!把她嘴堵上!」
劉嬸子被拽起時,我好像看見小福子的胸口凹下去一塊。
尸體被幾個叔伯們迅速抬起,扔進坑里,很快被黃土掩蓋。
一個荒唐的想法卻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難道,難道那白布底下,是個紙人?
難道,我昨晚遇見的也是個紙人?
冰冷的寒意從脊背延伸到全身。
恐懼讓我幾乎昏厥。
我爺!
對!
得趕緊告訴我爺!
我爺手上還拿著給小福子燒的紙錢呢,就被我著急忙慌拉到一旁。
他氣的臉都黑了,「啥事兒快說!」
我沒敢讓旁人聽見,使勁拽了兩下我爺的衣角,示意他彎腰。
我爺不情愿,但還是配合了。
我趕緊墊腳覆上我爺的耳朵。
可話到嘴邊,眼前卻突然看到一片刺眼的白色。
不同于我爺被日頭曬得黝黑的脖頸。
那是像紙人一樣的灰白色,透著一股濃重的死氣。
就藏在我爺的后衣領里!
不對!我爺的皮膚咋會這麼白!
頭皮猛地被一個極其可怖的想法炸的發麻。
7.
「我,我……」
我兩片嘴唇哆哆嗦嗦,硬是吐不出第二個字。
我爺沒了耐心,面容逐漸扭曲。
「你到底想說啥?!」
我爺瞇起一眼睛,逐漸貼近,一雙眼睛銳利冰冷,像是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我打了個哆嗦,隨即一股熱流順著褲管流下。
「我尿褲里了!」
這句話我幾乎是閉著眼睛喊出的,引得不少村里人看過來。
我爺低頭,果然一股尿騷味順著土氣升騰上來,隨即一臉厭惡的擺擺手,示意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怕我爺追上來,幾乎是連滾帶爬,一刻也不敢停。
可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卻犯了難。
且不說我爺遲早也是要回來的,若就這麼貿然和我奶說我爺有問題,我奶指定是不能信我。
可若不說,怕是我和我奶都會有危險。
心里的稱桿子左右搖擺,恰好身后響起一道蒼老而有力的聲音。
「這不是小苗子嗎?怎麼在門口不進去?。」
我循聲望去,眼前一個頭發花白的藍褂老人。
是三叔公!
三叔公可是我們村里最有本事的人,去年我奶上山沾了臟東西,回到家燒了整整三天。
多虧三叔公化了符水給我奶喝,這才保住了我奶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