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一旁的我奶似乎什麼都沒聞到,
一個勁的往我盤子里夾肉。
我佯裝胃疼,把盤子推了了回去。
我奶恨鐵不成鋼,指著我鼻子罵道,「沒福根的東西!」
接著把一條剩下的雞腿塞嘴里。
等吃得差不多了,我奶轉頭問幾個嬸子們,
「永旺媳婦兒你們真的看著了嗎?」
「可俊了,小臉白的跟饅頭似的。那小腰也就一乍寬,扭啊扭的,可招人了。」
同桌的劉嬸子啐了口瓜子皮,「這人都沒站起來你咋看出來會扭的,指不定啊是個癱子,永旺啊不好意思說罷了!」
「我說你嘴咋就那麼毒!我看啊你就是嫉妒人家年輕漂亮,又遇上永旺這個會疼人的。」
劉嬸子和家里的天天不是吵架就是動手,一聽這話氣的不輕,立馬陰陽怪氣道,「我嫉妒,嫉妒她長的跟個狐貍精似的,那你們可得看緊了,指不定哪天就跟文秀那個小賤人似的,把你們男人的魂都給勾沒了。」
我剛想要問我奶,劉嬸子說的文秀是誰。
卻瞧見旁邊幾個嬸子的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恨不得把劉嬸子撕了。
我奶的臉色也算不上好看。
我就沒敢開口。
借口上茅房,悄悄溜到永旺叔家的窗戶下頭。
遠遠瞧見那兒早就藏了一個人。
是劉嬸子家的小福子。
小福子比我大一歲,村里出了名的混頭,平日里沒少欺負我,他沖我噓了一下。
「你也是來看永旺叔和狐貍精睡覺的?」
我一愣,沒說話。
「算了,看你也是個傻子,就老實點別出聲。」
我點點頭。
窗戶上貼了大紅的喜字,我個矮,只能隱約看見床上躺了個長發女人,蓋著一張大紅的被子,好像在睡覺。
我剛想踮起腳看個仔細,卻被一旁的小福子拽了一把。
「啊啊啊啊!!!有鬼!有鬼!」
小福子比我高了半個頭,也不知看見了啥,尖叫著跌在地上,臉上血色褪盡。
「你們在干啥?」
身后一道呵斥聲從頭頂傳來。。
是永旺叔。
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雙眼睛瞪得通紅,臉色發青,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
顫抖著雙手就要來抓我倆。
「小兔崽子,躺地上干啥!」
是劉嬸子!
她找小福子來了,身后還跟著我奶。
小福子被劉嬸子提著耳朵提溜回家。
我則忙不迭跑到我奶身后,
臨走前又看了一眼永旺叔,他半張臉隱匿在陰影里,直勾勾瞪著我,陰沉可怖,像是要吃人似的。
我嚇得打了個哆嗦,小跑兩步揪住我奶的衣角,急忙回了家。
5.
夜里不知怎麼,我夢見一床紅色喜立在眼前。
仔細一看,那被子的兩角被一只慘白色手捏住。
被子下一雙小巧的裸足。
好似,有個人!
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那被子還在動,朝著我的方向逼近。
我嚇得轉身拼命逃跑,卻晚了一步,那被子猛地朝我腦袋罩了過來。
正好蒙在我的口鼻處,我喘不動氣。
一只冰冷的手順著縫隙滑進了我的衣服里,像是一條無骨滑膩的毒蛇。
游走在我的身上。
我只能在黑暗里,拼命的掙扎,撲騰四肢。
直到我快要失去意識,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
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蹬,身上的被子被我猛地踹開。
眼前終于有了光亮。
似乎是夢醒了。
正當我暗自慶幸,卻驚恐發現。
脖子上多出一雙蒼老有力手,將我扼住。
我睜眼。
竟然是我奶!
她正岔著腿,壓坐在我身上,一雙大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一雙眼珠子凸起,紅的可怕,仿佛下一刻就要掉在我臉上。
「……奶……咳,你,干啥,放開……」
我拼了命去掰我奶的手,指甲陷進她的肉里。
我奶卻毫無知覺,像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樣,喉嚨里發出『呵,呵』的異響。
我爺今晚正巧去了二舅家喝酒,得后半夜才回來。
眼下家里就只剩了我和我奶兩個人。
我忽然急中生智,想起我奶平日里做針線的籃子里,有一把生了銹的剪刀。
我伸手去摸索。
剪刀沒摸到,卻摸到一旁被子下的隆起。
我激動的沖昏了頭。
肯定是我爺提前回來了!
我伸手去推他,沒推動。
按理說這麼大的動靜,我爺早該醒了。
難道是喝多睡死過去了?
我顧不得許多,拼了命地去拽被子,使勁拍打,試圖叫醒我爺。
可我爺就像是一尊泥塑一樣,一動不動。
我費力地把頭歪過去,用力把被子一掀。
心跳差點驟停。
那被褥下面的人……
分明不是我爺,而是我奶!
可要是躺在床上的是我奶。
那我身上這個和我奶長得一模一樣的又是誰?
恐懼像是生了根的寒風,見縫插針往我的骨縫里鉆進去。
身上的人,手上的力氣突然加重。
一張嘴像是被刀劃過,齊齊裂到耳根。
白花花的肉外翻,不見一點血流出。
漏出密密麻麻的一排尖牙,對著我的脖子咬了上來。
慌亂下我終于摸到了那把剪刀。
用進全身的力氣朝著『我奶』的背上扎去。
竟毫無阻力!
就像是用剪刀捅破窗戶紙一樣輕而易舉。
還伴著一聲清脆的咔噠聲。
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