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那一次,有驚無險的渡過了。
九十九棵老柳死了幾棵,奶奶告訴周俊豪,這老柳鎖地氣,是防止礦脈亂移的,必須補上。
所以周俊豪放出消息,高價收購老柳。
對奶奶也越發恭敬,幾乎是唯命是從的地步。
安然渡過八歲這一劫,加上那些老柳越長越好,奶奶明顯輕松了不少。
除了每月定期下礦井測深度,不讓周家往下深挖,也安心休養。
對我的課業,也沒管得這麼嚴了,也樂意見周宜跟我瘋玩。
礦區大,有家屬區,所以有自己的學校。
周宜為了我,刻意轉了過來,事事護著我,好得全礦區都知道,我是周宜的小公主。
可就在九歲那年夏天時,礦區出了怪事。
很多下礦的工人,突然失蹤。
最先還是一兩個,就是一轉眼就不見了。
后面就是一隊一隊的人,直接消失不見。
而在人消失的地方,就能挖出鮮紅如血的雞血石。
奶奶知道后,要封井,親自下去量測。
周俊豪陽奉陰違,依舊讓人下井,以至礦井坍塌,上百號人被封在里面。
那九十九棵老柳的葉脈,都跟吸了血水一樣,變成了血紅色。
奶奶和周俊豪大吵了一架,到學校找我。
拉著我的手道:「你馬上走,周家騙了我們,他們早就往下深挖了,挖空了礦脈,惹怒了地母。」
「所有的礦,都是地母精血骨肉。以血還血,以肉還肉。」奶奶摸著我的頭。
雙眼含淚:「柳夭,這是我私心作下的孽,明知周家利欲熏心,還給他們尋礦脈。」
「夭夭,那些礦工,都是被我害死的。我得帶他們出來,這是我作下的孽,該我來還。
」奶奶抬手。
扯過周宜,朝我道:「你出生于老尸山,現在要想過九轉之數,這老尸山是你唯一的希望,周宜會送你回去那里的,不要再回來。」
「奶奶……」我還要再說什麼,她對著我后腦就是一下,我就暈了過去。
可等我醒來時,卻并不是在車上,也不是在傳說中萬物皆枯的老尸山。
而是在一個蒙著黑布的鐵籠子里。
我手腳被鐵絲綁著,嘴里塞著毛巾。
越掙扎,那鐵絲勒得越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餓又渴,整個人發著昏。
周宜掀開了黑布,那張天真無邪的臉上,帶著陰翳的笑:「你奶奶死了。」
「她為了救那礦井里的百來號人,自己放血割肉,說是還祭地母,在那祭臺上跳了七天,活活把自己整成了一具干骨架。」他眼里盡是血色。
還朝我拍著一本頁面枯黃的書:「她說這個讓我交給你?」
那書上面,兩個古樸的文字:巫脈。
奶奶死了?
可她尋礦脈,移老柳,都是為了讓我渡過那九轉之數。
我都沒死,她怎麼能死。
我瞪著周宜,用力掙扎著!
可鐵絲越勒越緊,蹭破了皮,血水順著胳膊往下流。
「我的小公主,你們不是說巫祭,蛇最好嗎?」周宜呲牙朝我嘿嘿的笑。
跟著一揮手,周家的保鏢,拎著兩籠子蛇過來。
周宜依舊笑得天真無邪:「我陪你演了兩年戲,哄著你,捧著你,到頭來,你奶奶還不信我,不肯讓我學所謂的巫術。」
「爺爺為了騙到你奶奶,讓我跟你一個野丫頭定親。你一個沒爸沒媽的,憑什麼看不起我?」
跟著一揮手:「讓這些蛇,陪小公主玩玩。
看看這所謂的巫術是不是真的!」
保鏢打開籠蓋,將蛇全部倒了進來。
我瞬間被蛇淹沒,腥滑的蛇身在我臉上游過。
只聽到周宜陰冷的笑,翻著《巫脈》哈哈大笑:「你就等著被蛇慢慢咬死吧!」
2
奶奶用來探地脈的那上千條蛇,放入礦山后,就交待過。
礦區人看到蛇,不能打,只能驅趕。
有這些蛇在礦山游走,一旦礦脈有異常,她就能及時有所感應。
就像開礦的,在礦井看到老鼠,都不會打。
因為一旦有異常,蛇鼠就會第一時間未警。
關于這些蛇,周宜在奶奶那些蹭飯時,聽到過。
為了瞞著奶奶將礦井深挖的事,周家居然將這些蛇都抓了回來。
籠子窄小,塞了兩籠蛇進來后,我被壓擠得喘不過氣。
幸得這些蛇體內有奶奶的巫血,加上我一身土氣,并沒有讓它們感覺到危險,所以沒有咬我。
我藏身蛇中,無比的后悔。
不該讓奶奶為了給我避禍,到周家。
更不該因為我需要同齡的伙伴,讓奶奶對周宜放松了戒備。
慢慢扭轉手腕,靠著滑膩的血水,將被鐵絲綁著的雙手抽了出來。
等再聽到外面有聲音時,我將頭埋入蛇群之中。
黑布被掀開,光線涌入,群蛇立馬嘶嘶吐信的游動。
周宜呵呵的冷笑:「是死了嗎?人都看不見了,把蛇挑開看看。」
保鏢勸他:「這被蛇咬死的,肯定不太好看,就讓我們拿去找個地方埋了吧。」
「我要看。」周宜聲音發冷,憤憤地道:「本少爺給她脫鞋洗腳,伏低作小兩年,不看她死得多慘,我出不了這口惡氣。」
我藏身蛇中,任由蛇身在臉上、身上胡亂的游爬。
聽著只是心頭發冷。
諂媚者,必欺下。
當年奶奶告誡過我,周宜對我的好,肯定是有目的。
但他不過是個比我大點的孩子,滿臉天真熱情,雙眼赤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