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袋嗡嗡作響，忙跑到二樓去看浩明。

卻見他還睡得正香，正想著要不要叫醒他問，突然發現，整個房間里全是那種濃郁的腥臭味。

這會兒我猛地想起來，這是什麼味了。

是那種肉放久了，將腐未腐，外面生了一層黏液時，那種味道。

來源，好像就是浩明身上。

我直接一把掀開被子，打量著浩明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腳，都沒有傷。

可那腐腥味，隨著他呼吸起伏，越發地重。

心頭閃過昨晚他扯著袖子，讓我吃他胳膊時的樣子。

手一點點掀開他衣角，不過一眼，就讓我胃里作嘔。

3

只見衣服之下，浩明背上，全是魚眼大小、猩紅的傷口，發出濃郁的腐臭味。

看上去，像長了一個個大癤子，然后戳破，剛擠出膿血，露出滿背魚眼大小的腥紅肉洞。

可每個都是這樣，倒像是被一點點吸吮出來的。

我看著正發麻，就聽到門口傳來嫂子的聲音：「韓紗，做什麼呢？」

「嫂子。」我忙扯著嫂子，指著浩明的背，「他這是怎麼回事，你有印象嗎？」

浩明小，睡在他們兩口子中間，這滿背這樣的血口子，說不定就是晚上，我哥嘬吸的。

正要說昨晚大家都夢游的事，就聽到我爸媽在樓下大叫：「顧大爺本家來人了，阿秀快下來。」

「這就是長的痘，可能是前段時間上山撿菌子沾了什麼臟東西，晚上讓媽熬點臭牡丹泡個澡就好了。」嫂子卻拉著我往外走。

朝我沉聲道，「剛死了人，我和你哥得應付后面的事，你和爸先帶著那些人去村頭老年活動中心晨練，等媽做好早飯我打電話給你。

」

這不說還好，一說我手機昨晚還被我哥咬壞了。

樓下已經傳來村長吆喝的喊人聲：「阿秀！阿秀，怎麼回事啊？」

嫂子就急急地推著我出去：「有些話，你可別亂說，我們都是自家人，說錯了，誰也沒好果子吃！」

她說這話時，臉色猙獰，和昨晚我哥啃咬自己胳膊時，差不多。

村長已經和顧大爺本家好幾人都上來了，嫂子忙跟著他們去 204 了，走前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村長轉眼看過來時，忙又笑道：「韓紗，和爸帶其他叔伯去晨練哈。」

我爸也生怕我性子直，砸了場子，連忙拉著我下樓。

想找機會說夢游的事吧，我媽已經給那些老人牽好繩了，叫著我拍視頻發群里，她要去做早飯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也不好說全家都夢游的事，只得讓我爸在前面牽頭，我在后面邊看著，邊拿工作手機拍視頻。

那些老爺子，有幾個還專門湊我手機前面，說要看拍得怎麼樣。

還有一個七十二歲的老大爺，直接抓著我的手：「紗紗啊，你這不行啊，我來教你。」

可說話間，他臉都快湊我臉上了，旁邊幾個大爺還推推擠擠的，往我身上靠。

另外的老大爺，也全都嘿嘿地笑，還有湊熱鬧的：「手把手教吧，別教床上去咯，深入交流交流。」

我只感覺心頭一股子惱火！

能送養老院的老大爺，大部分都是沒了老伴，沒人照料，和子女又處不來，寧愿花錢放這里的。

我知道他們多少性格上有點問題，可沒想到人品也有問題。

「干嗎呢！」一把搶回手機，對著那抓我手的大爺胸前牌子掃了一眼。

他居然也住 204，就是顧大爺對床的，叫錢三思。

冷眼看著他，「你對床剛死，你就搞這些！有意思嗎？」

「他活著的時候，可比我們有意思多了。」錢三思一點都不要臉，還往我面前湊，「等下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有意思。」

隨著他說話，那股子老人味夾著腥臭味，直撲而來，居然和浩明身上那腐臭味差不多。

我一把推開他，拿著手機懟著他的臉：「來！再說，我發你兒女，讓他們看看什麼叫有意思！」

「急眼了，小妹子，不經逗。」錢三思嘿嘿地笑，扭頭和另外那幾個老頭往前走。

我被搞得一肚子里氣，抬頭去找我爸，想和他說昨晚那夢游的事。

可一抬頭，發現他和那幾個老太太說什麼，臉上盡是紅光，幾個老太太也說得臉色微紅，還有人嫌我爸不正經的。

錢三思見狀，挺了挺腰，朝我嘿嘿地笑。

我瞪了他一眼，繞過人群，要往前去找我爸。

就在走到一棵柚子樹下時，發現昨晚那黑色中山裝青年正側靠在樹上，冷冷地看著錢三思。

可錢三思他們，好像根本沒人發現他，全部興奮地說著剛死那顧大爺的葷段子。

我正為昨晚的事奇怪，忙走到那青年面前：「昨晚那大爺真的死了，你怎麼知道的？」

他眼帶疑惑，垂眼看著我，又瞥了瞥我的手。

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湊到我耳邊輕聲道：「那個錢三思，也快要死了。」

他這話，說得很輕，可就好像魔咒一般，直接往我腦中鉆。

「為……」我抬頭想問他，可眼前除了柚子樹，什麼都沒有。

隊伍已經走得老長了，錢三思還在人群中吆喝：「紗紗，我走不動了，來扶扶我。

」

旁邊的大爺們，都跟著嘿嘿地笑。

我聯想到昨晚的詭異，心頭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