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也不瞞著我。

朝我道，「等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了。」

我有點悻悻地退了出去，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等老人都上了床，確定蓋好被子后，還得拍個視頻發大群里。

然后就是將每間房的門鎖上后，又將一樓的大門鎖上，避免有那種會開鎖的，半夜偷溜出去。

找人是小事，就怕出什麼事故。

等全部搞好后，家人怕我接受不了，還特意給我開了個會。

大概就是這些放藥粉啊，鎖門啊，統一規矩之類的，并不是為難老人家，而是有些老人年輕時真不是什麼好貨色，不管嚴一點，還不知道出什麼事。

我哥還把才開張時的各種事故，說給我聽，聽得我心驚膽戰的。

最后還是嫂子要哄五歲的小侄子浩明睡：「慢慢來吧，都是自家人，大家心里都有數的，先睡吧。」

這養老院就是自建房，共三層，大大小小共二十一個房間。

為了方便，每一層都安排了自家人，房間都有鈴，如果摁鈴就去對應的房間處理，最怕有急病的。

因為我才回來，加上是女的，就睡三樓女寢。

哥和嫂子就睡二樓自己的房間，我爸媽睡一樓，順帶守門。

可我認床，加上內心還是有點不太能接受，一直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還刻意去三樓四間房看了一眼，見她們睡得沉，這才回房刷手機。

正刷著，隱約就聽到旁邊樓梯傳來啪啪的腳步聲，很細很輕。

想著我哥夢游，我忙起來看了一眼。

卻發現并不是我哥，而是浩明。

他光著腳，順著樓梯啪啪地往上走。

我原本還要叫他，可等他轉到面前，才發現他雙眼緊閉，臉上還帶著莫名的笑意。

等上了樓，在每個房間門口站著，嘿嘿地怪笑。

哪是個孩子樣，成熟中帶著猥瑣，瘆人得很！

我也不敢叫醒他，只得打電話給我嫂子，問她怎麼辦。

不是說只有我哥夢游嗎，怎麼浩明這麼小也夢游了。

可電話明明在二樓響，嫂子就是不接。

浩明在那四間女寢，各轉了兩三次后，又光著腳「啪啪」地往樓下走。

我連忙跟了下去，結果他直接去了一樓后院的菜地。

而我爸媽、哥、嫂子都在。

全部趴在菜地里，捧著土，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更怪的是，我哥他雙手捧著飛快地塞土，又好像不過癮，塞了幾次后，和那餓得口水直流的老大爺一樣，好像怎麼都塞不過來，直接扯著自己胳膊，重重地就咬了一口。

撕咬得鮮血直流，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痛。

血肉混著土，染成血色的泥從嘴角流下，他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對著左胳膊又是重重一口。

我嚇得全身發僵，不知道是不是該叫醒他們。

可我哥這樣，萬一驚著了，咬人怎麼辦。

正想打電話叫人，就站在一邊浩明，卻一直看著他們，嘿嘿地怪笑。

還扭頭看著我：「姑姑，你不餓嗎，吃啊？吃了，就不餓了。」

2

我被浩明那怪樣子，嚇得連聲都不敢出。

看著啃自己胳膊，咬得鮮血淋漓的哥。

扒拉著土和草，大把大把往嘴里塞的家人，完全沒了主意。

回來前，我也問過學醫的同學，說夢游不能叫醒，輕的話會造成意識混亂。

重的話，會抽搐，呼吸急促，很麻煩。

看我哥把自己啃成這樣，都沒醒。

我爸媽啃土吃得牙齦全是血，也沒醒。

就算我想叫，也叫不醒啊。

浩明倒是不吃，只是轉身捧了一捧土，朝我笑：「姑姑，吃啊，快吃啊。」

我握著手機，努力翻著能求救的電話，一邊盯著一步步逼近的浩明。

來前，拿的是自己手機刷著玩，手機里根本沒有村里這些人的電話。

「姑姑不吃，是不喜歡嗎？」浩明還捧著土，踮腳往我嘴邊送。

臉上露出那種我白天回來時，幾個老大爺打量著我，猥瑣而又努力裝著慈祥的笑：「那吃這個呢？」

他將土一撒，把自己的胳膊遞給我，「這個好吃，給你吃？」

小孩子的胳膊，白嫩如藕。

他一兩歲的時候，我還經常扮怪獸嚇他，張嘴作勢在他胳膊上重重咬一口。

可這會兒，我哥還在啃著自己的胳膊，他這話，有可能是真的要吃。

「浩明，是你嗎？」我努力翻著手機，想找出村里哪個人的電話，問下該怎麼辦。

剛才在樓上時，他的眼睛還是閉著的，怎麼這會兒睜開了。

「你不吃，那就給爸爸吃。」浩明嘿嘿地笑，猛地將手往正大嚼著的我哥嘴邊遞。

他剛遞過去，我哥就跟餓得快死了一樣，一把抓住，張嘴對著他白嫩的胳膊就要咬去。

我連害怕都顧不上了，一把沖過去，直接將手機塞我哥嘴里，將浩明扯開。

我哥一口咬著手機，咔咔作響，和著黃泥的血水順著裂開的屏幕，宛如血花般散開。

可他卻感覺不好吃，又吐了出來，看著浩明露在外面的胳膊，流著口水。

我嚇得連忙浩明往身后推，可剛一動，浩明就又往家里去了。

看了還跟在夢里一樣，啃自己的哥，和吃土的爸媽、嫂子，好像暫時不會有其他異常情況。

我想了想準備去拿我嫂子的手機，里面存了我哥醫生的電話，問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