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見過你哥,他面相不對,也勸過他。」
「可他不聽我勸,還問我,這麼大名氣,存夠彩禮了嗎?買房了嗎?買車了嗎?還不是守著我師父那個破院子,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石陽輕呼了口氣。
朝我幽幽地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旦人可以成為貨物,那就什麼都可以做。」
我癱坐在地上,聽著石陽的話,只感覺好笑。
我哥掙了這麼多錢,他也沒敢花啊!
其實我知道石陽在忙什麼,村后山有些古怪,以前每年都會有幾個人,各種意外,死在后山。
從石陽接衣缽后,后山就再也沒有死過人了。
三年,有勘查隊說在后山發現了礦,要買山。
村里人都同意了,還是石陽和村長談了什麼,才沒有賣。
但賣了公家的一些地,村里人雖然分了不少錢,可也不如賣山開礦分得多啊。
因為這個,我哥話里話外還埋怨過石陽,說有錢不要,只知道守著那些老古板。
原來,很多事情,早就有跡可循了。
我撐著手,想站起,可腿卻軟得跟面條一樣。
還是石陽扶了我一下,才站穩。
「先幫我媽收尸吧,我大概知道是哪些事情了。」我吸著氣。
朝石陽苦笑道:「她身體里,所有內臟都沒了。我堂伯的尸體……」
他趴在棺材里時,法醫檢查過,但確定是猝死,直接就讓堂嬸拉回去了。
那胸膛也干癟得厲害,可能也掏空了。
法醫就算沒解剖,應該也能發現吧,為什麼就判定是猝死?
想到我媽,讓我別再查,別再想……
心頭猛地閃過些什麼。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我媽的尸體拉回去。
再到家里,找到那個記錄本。
「走一步,算一步吧。」石陽扶著我下樓。
我媽跳樓的地方,已經拉了警戒線了。
三樓不高,她尸體還算完整,就頭磕破了,流著血。
旁邊有圍觀的,竊竊私語:「這麼高點,怎麼就摔死了。聽說是從墳里挖出來的,生死都是命啊。」
石陽打了幾個電話,和現場的警察打了招呼,親自動手,直接用裹尸袋裝了起來,抬到我車的后座放著。
那幾個警察看得瞠目結舌,問要不要找個殯儀館的車子,幫我們送,畢竟還有一顆頭。
我和石陽,哪還有心思計較這個。
等車子開出時,那女警追了上來,把我媽的檢查報告遞給了我,外加一個收款的二維碼。
我付了款,在車上打開那些檢查報告。
這邊衛生所簡陋,說了做了檢查,其實就是血常規、胸片和腹部 B 超。
片子一打開,黑灰的底片,好像被曝光了一樣,里面無數扭曲、看不清五官的人臉。
石陽瞥了一眼,輕聲道:「知道為什麼黃賭毒,黃排最前面嗎?」
「如果性交易,是合法的,那麼每個女性,無論大小都會成為交易品,只有價高價低的區別。」
「就算法令各種限制,為了讓這個合法,他們會借著賭毒,操控女性,或是這些女性的家人,各種逼迫,讓她們不得不成為交易品。」
「器官移植,也是一樣的。」石陽掃了一眼片子上,那些扭曲到看不清五官的臉。
沉聲道:「劉小燕的尸體被販賣,村民的匿名舉報,在你哥出事前一天。」
「卻并沒有人追查到任何線索,好像一具尸體就這樣消失了,還讓你哥直接運上了高速。
到你哥出車禍,也依舊沒有查出來。」
「一直到你堂伯死在棺中,香尸的事情壓不住了,才順著女尸方向往回查,才聯系到劉小燕被盜尸的案子。」石陽語氣中,帶著些許嘲諷。
冷冷地道:「可就算這樣,劉小燕家里依舊不肯過來給她收尸。」
「她家遠,這麼大的事,來一趟總不能一個人吧?多幾個人,那麼車費,住宿費,都是錢,他們不愿意再出這些。還有尸體收回去,埋哪?」
「都是現實的問題,加上她這種情況,怕是家庭本身就不完整。」石陽絮絮地說著。
他嘆了口氣:「你哥運了這麼多尸體,報案的沒幾個。那些女孩子,有多少都是和劉小燕一樣的。」
我靠著車后座,知道石陽說得沒錯。
以前有個報道每年失蹤人口的,其中女性占主體。
其中離異家庭,父母兩人不管,中途輟學,離家出走的女孩子,又占絕大部分。
她們要麼是父母另組家庭,沒有人愿意管。
要麼,就是和家里感情破裂,家人恨不得她們不存在,免得拖累自己。
加上缺愛,敏感,融入不了主流群體,容易被騙下手。
就算失蹤,也不會有人報案。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
用來交易,用來運一些東西。
或是用她們的命換某個更「高貴」的人活著。
就因為,沒有人在意她們嗎?
可做這些事的,就是我家人啊!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贖這樣的罪孽。
15
我和石陽拉著我媽的尸體,和劉小燕的頭,打算先去鎮醫院的太平間,先把尸體存放了。
路上給龔隊打電話,他一直沒接。
石陽心頭奇怪,但想著來前那一家三口嫌犯都死了,龔隊怕是也會接受詢問,接不到電話,也正常。
我們一路把車開到醫院,看太平間的老爺子雖說耳朵有點聾,但認識石陽,直接就放我們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