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閉眼的工夫,床上躺著的,已經不是我媽了。
而是我堂嬸……
確切地說,是我堂嬸的頭。
她雙眼充血大睜,脖頸處細密的黑線下面,縫合的依舊是那帶著異香的女體。
我強忍著懼意掃了掃……
左小臂,有著一道明顯的燙傷。
那是我七歲時,調皮,在廚房亂竄,撞到端湯的我媽。
我爸嚇得直接用手,護住了我的腦袋。
那一盤滾燙的湯,就澆到他胳膊上……
我爸那條丟的小臂,又縫合到了這具女尸上面。
可二癩子的小腿,又并不在了。
女尸雙腿晶瑩潔白,修長地交疊著,就好像側臥在床上,打著點滴。
別說膚色栩栩如生,連肌肉線條都很放松。
可明明小腿在棺材里時就縫成了二癩子的,又被龔隊拉走了,現在又變成原樣了!
我嚇得全身發僵,就在這時,手機響了,龔隊的名字,在上面一直跳。
手抖著,劃了好幾次,半道就松開了,怎麼也接通不了。
我咬著牙,正要強摁著手指滑的時候。
一根修長的手指伸了過來,幫我滑動接聽。
指尖一抬,又點了免提。
一接通,那邊就傳來龔隊急急的聲音:「夏盈,你在哪?你沒事吧?」
「剛才我讓留在你村里的兄弟,去傳喚你堂嬸。她估計聽到信了,往后山跑,結果撞到養雞場的鐵絲網,腦袋被割掉了,順著山坡滾下去了,到現在還沒找到。」龔隊語氣帶著懼意。
朝我低吼道:「那東西很兇,你趕緊帶著你媽,去找石陽。」
「我在。」石陽在一邊應了一聲。
掃了一眼床上的尸身:「其他東西也在,你直接過來吧。」
我聽到這里,看著那晶瑩異常的女尸,雙腿發軟。
卻連忙轉身,要往門外跑。
我媽不見了!
10
我剛一動,石陽一把就扯住了我。
朝我搖頭道:「我從外面進來,伯母沒有出去。」
沒有走門,我立馬扭頭看向窗戶。
可醫院的窗戶,都是封死的,只留條縫通風,不可能跳窗……
我媽直接不見,床上變成了這麼一具拼湊而成的女尸。
堂嬸的腦袋,還是剛掉的。
那女尸,原本已經被龔隊他們運到太平間。
又是怎麼到這里來的……
我雙腿一軟,坐在地上。
石陽嘆了口氣,將我抱起來,放在一旁的陪護床上。
「怎麼回事?」龔隊一路跑過來。
一見病床上的尸體,先是一愣,跟著立馬回頭低吼道:「去太平間看那具女尸在不在,封鎖消息,往上打機密報告。」
跟著一閃身進來,就將門關死。
掃過床上堂嬸雙眼大睜的腦袋,看著石陽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陽也搖了搖頭,伸手捏著我胸前破碎了的護身符:「夏伯母不見了。」
龔隊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打電話,讓醫院的人調監控。
我坐在床上,聞著異香,掃著堂嬸那充著血的、不可置信的雙眼。
心一點點發沉。
涉及盜尸運尸的,連知情的,都死了。
我媽,怕是也活不成了。
可就算是報應,直接弄死人就行了。
為什麼要這麼詭異地縫尸,還刻意一次次暴露在我們面前。
比如堂伯迷暈我,爬進棺材里那次。
再比如這次……
強壓著心頭的恐慌和懼意,輕聲道:「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我們不知道。那背后的東西,要借這些個怪事告訴我們什麼。」
石陽皺了皺眉,沉聲道:「先處理好這具尸體,我們再去看你堂伯的尸體。
」
就目前而言,所有死者,只有堂伯是個全尸。
「再查一下二癩子。」我掐著虎口,又想到了一個關鍵。
現所知的,二癩子并沒有參與盜尸運尸啊,為什麼第一個死的是他?
或許是為了怕我為難,石陽直接開口道:「是龔隊請我幫忙的,那東西好像對你手下留情。」
我瞥了一眼旁邊的龔隊,他朝我挑了挑眉。
為了防止那半具女尸再跑出來,石陽讓龔隊拿了裹尸袋。
然后找護士抽了血,用自己的血,在裹尸袋上畫符,將里面的女尸封住。
這才放進太平間的停尸柜里,又在外面封了符紙,掛了銅鈴。
等這一切搞完,龔隊拿著平板,就在太平間看了我哥出車禍時高速路上的監控。
前面挺正常的,他開著雙閃,將車穩穩地停在應急車道上。
然后下車,拿著三腳架,順著應急車道,往后走,打算放。
可走到車廂尾的時候,他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麼,湊到緊閉的車廂門邊,開始嗅……
石陽倒回去看了幾遍,確定我哥是湊到車廂門邊,嗅了嗅。
「是尸香。」石陽語氣陰沉,低聲道,「他那時已經聞到了尸香。」
也就是說,我哥拉的那具尸體,已經有問題了。
就在他嗅完后,我哥突然露出癡漢般的笑。
手里的三腳架落在地上,開始脫衣服,就在他脫光了拿著鑰匙打開貨廂鐵鏈鎖時,遠光燈一閃。
他似乎受到了光線刺激,瞬間驚醒,臉露驚恐,連連后退。
跟著,就被路過的大掛車撞上了……
就在大掛車呼嘯而過后,風呼呼地刮著,監控畫面扭動了一下,車廂門似乎被風刮開,在左右搖擺著晃動。
隱約可以看到,貨廂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明明監控沒有聲音,可我卻好像聽到車門「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