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瞥了瞥我,示意我進去看。
一進屋,就聞到了血腥味,不濃,而且帶著幾分凜冽的清新。
跟著警察上樓,就見陸媽躺在浴缸里,除了露在水面的腦部,泡在橙色血水里的身體,已經沒了人樣,就像泡融化開來的銀耳一樣,無數裂開的玉片半散半攏地在身體邊上,宛如一朵盛開的玉花。
連那露在水面的腦袋,也布滿了冰裂紋,好像只要一用力,就會碎成無數碎片。
但就算這樣,她還沒有死,正艱難地喘息著。
透過大張的嘴,還能看到里面收縮的喉管。
更甚至血水里,那層層碎開的胸口,還能看到心臟在艱難地跳動。
陸媽的舌頭已經玉化,僵硬得不能動了,雙眼卻努力挪動,朝我看來,喉嚨咯咯作響。
我有點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靠著門,雙手緊握,看向一邊的警察:「她要說什麼?」
警察臉帶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沒料到我開口問,但又帶我到了旁邊書屋。
陸爸躺在地板上,就像一個摔碎的冰皮千層餅,周圍都是碎裂的冰皮,內里的餡將散未散。
這種情況,誰也不敢動他。
守在一邊的醫生和警察,示意我過去:「陸英報警時,他還能說話,一定要讓你過來。」
我有點害怕,連呼吸都不敢,生怕一口氣,吹散了他。
找醫生要了個口罩,小心翼翼地靠近。
這才發現,陸爸手里握著一個和我腕間一模一樣的桑葉花玉鐲。
怪不得,他玉化得慢,居然還想用這個引出體內的玉蠶籽。
陸媽浴缸里泡著的水,也是泉水吧,他倒是知道得不少。
見到我,他艱難地動了動眼,握著玉鐲的手想動。
可剛一用力,大拇指「咔」的一聲響,就脫離了。
旁邊醫生忙道:「別動,千萬別用力。」
陸爸臉部已經完全玉化僵硬了,舌頭也發不了聲,只得用胸膛發著聲:「陸英,放他……」
就算臉上不能有表情,可他眼里的祈求卻是真的。
我瞥著他,心里冷笑:為了牽制住他不亂說話,加上陸英在陸家算得上小白花,才沒事。
卻依舊假裝一臉認真,將耳朵湊過去聽。
可他一牽動肌肉,就有著冰裂的聲音傳來,跟著連喉嚨發聲都不行了,舌根直接就斷了。
我聽到「咔」的一聲響,連忙抬起頭,就見半截舌根貼在牙關處,喉嚨深處的肉芽卻還在蠕動,嚇得跌倒在地。
捂著嘴,連聲都不敢發,手腳并用地往后退。
陸爸就好像一個受到外力刺激的冰球,咔咔咔地開始裂,眨眼間,就坍塌碎成片片血肉。
濃郁的血腥味,在書房散開。
我聞著作嘔,強撐著爬起來,到外面深吸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就吐了出來。
一邊的警察遞了瓶水給我:「漱漱口,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抿了幾口水:「我和陸英,也會死嗎?」
那警察愣了一下,跟著看向我,沉了沉眼,沒有再說什麼。
5
我不知道身體一點點玉化,剝離碎裂,可意識卻清醒,會有多痛苦。
唐家三口死得又快又突兀,我還沒來得及細看。
陸爸陸媽,見到時,面部已經玉化硬僵了,看不出痛苦。
但光是看著他們鮮活的肉體一點玉化崩塌,剝離碎裂,我已經很爽了。
我吐完后,就被警察送出來,和陸英坐在一起。
他看到我,依舊在怒吼:「是你,對不對!是你怪我爸媽害死了你媽,還把她身體化成的玉料,和唐家一起拿去賣了,所以你讓他們都死得這麼慘,對不對?你就是在報復!」
我瞪大雙眼,詫異地看著他,跟著猛地捂嘴,又吐了出來。
警察怎麼也沒想到,還會有這樣大的惡性事件,忙摁住陸英,讓他交代。
陸英接連受到刺激,這會兒情緒根本控制不住,為了反咬我,自然是知無不言。
當年陸爸本身和陸媽青梅竹馬,可玉家為了進軍房地產和陸爸有所接觸。
陸爸看準了玉家的資金,以及我媽那玉人的美貌。
他自來溫文爾雅,又會哄人,把我媽哄得團團轉,要不然怎麼會把玉家那些秘聞都告訴了他。
后來陸爸拋棄青梅竹馬,和我媽聯姻,婚后一年,就生下了我。
那會兒陸唐老家在房地產上,已經攪和得很深了,唐家是老牌世家,根深蒂固,資產深厚,陸家根本不敢太過得罪唐家。
而唐明睿,那會兒和唐媽還沒有離婚,要挾陸爸把我媽送給他,嘗嘗玉人的滋味。
豪門中,這種借妻子籠絡人脈的事情,不少,但大多都是那些大明星或是其他什麼的。
我媽自然不肯,兩人大吵了一架。
陸爸幾次和唐爸玩下流手段,我媽都逃脫了,最后不堪受辱,要和陸爸離婚。
鬧到這魚死網破的地步了,唐明睿這一直玩玉石的,就和陸爸合計,害死我媽。
一是可以試驗一下,我媽說玉女身死,則軀體化為玉石是不是真的。
二是她死后,名下產業七成以上都會落到陸爸和我身上。
而我未成年,就算玉家接回去養,陸爸作為我生父,是名正言順的監護人,屬于我的那份自然也會在陸爸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