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女人正在做最后的準備。

我把黃阿嬸扶到女人群中，交給土豆，坐到劉二叔旁邊。

周圍都是熟悉的面孔，帶著我熟悉的笑臉，也不將我當成是朝廷大員。

我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圍著篝火放聲高歌。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鑿井而飲。

「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劉二叔遞給我一碗酒：「上山的時候，從沒想過還能過這樣的太平盛世，陛下是個好皇帝, 娃兒, 這些年, 只有你一人受累了。」

說著眼中水光一閃，仰頭干了一碗酒。

我笑道：「我回去會和陛下說, 您夸他是好皇帝。」

小一坐在我旁邊, 看著在篝火邊嬉鬧的小二和小五，小聲說：「大哥，我想起了當年。」

我望著眼前這熱鬧的場景, 思緒飄到多年前。

我被張府接走第五年，小一他們就聯絡上了我。

我出府去看，才知道因為我信中提到想經營自己的勢力, 劉二叔便征得他們同意后，一起送到了京城。

共十五人, 一直隨我南征北戰，忠心不二。

我收到祖父和齊羽的信時就知道，這事推拒不得，于是按齊羽的法子，安排山寨諸人假死脫身。

當日我帶上山的兵便是他們十五人, 其余人都在山下圍守，并未上山。

為防被劉勿的人發現，我們事前沒有向山寨眾人透露分毫, 還在井水中投了藥，特意在藥效快發作時動的手, 如此方能解釋為何僅有十幾人就能屠寨。

那時劉二叔、二秀才他們對我們的恨是真的，就算劉勿安排人全程跟著, 也說不出什麼來。

畢竟那日的情景端的是慘烈。

后來小一他們悄悄將眾人送走，在一個小小的山坳。

待眾人醒來，說明原委，劉二叔和一眾漢子仰天痛哭，直言：「懷瑾苦啊。」

小一勸了許久，給他們留足了銀票, 便回了京城，眾人便在這山坳中隱居下來。

直到齊羽登基, 才給了眾人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那山坳也有了名字，叫桃源村。

我感慨一嘆：「自然記得，不知不覺, 這麼多年了。」

小一道：「我和小二他們來投奔您時, 總覺得自身如浮萍, 能做之事太少太小，跟隨您這麼多年, 方才知曉, 再小的事，若有千千萬萬的人去做，那如今日一般的盛世就一定會來。」

是啊，誰又知道，我最初的初衷不過是想保住自己的「家」, 讓自己的「家人」過得好一些。

如今，我守護的家成了國家，倒能成全千千萬萬個「家」。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