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極了道公死前的樣子!
我瞬間感覺不好!
連忙扯著我媽往后退。
「你這惡婆娘,你……」大舅氣得抬手往大舅媽臉上扇去。
啪一聲響后,大舅媽下巴咔的一下就脫了,跟著就是嗡嗡作響。
無數蚊蠅從她嘴里蜂蛹而去,牽著黑線,嘩一下,全部鉆入了大舅嘴里。
4
大舅媽口吐蚊蠅,并不像道公和外公一樣,幾只幾只地往外鉆,而是蜂蛹而出。
又全部像牽著線一般,鉆進大舅嘴里。
洗貞潭邊的人,都嚇得尖聲驚叫,倉皇亂跑。
卻又怕這些蚊蠅沾到,不敢往外走,一個個往洗貞潭那邊擠。
不知道是誰尖叫了一聲:「別擠了!別擠了,掉潭里去了,這綠毛藻活了,纏人!」
「別擠!」
「不能擠!」
眼看著大舅原先還抽幾下,可跟著胸腹慢慢鼓脹,慢慢就不動了,連眼睛也開始充血,滲出血水。
嚇得我不停地往一邊挪!
可剛挪兩下,就發現我媽不見了。
轉眼看去,就見我媽和那些貓狗一樣,雙眼發直,手腳機械地往潭邊走。
這會的人怕掉潭里去,都避到一邊去了,我媽卻好像一道幽靈一樣,徑直往里走去。
「媽!」我嚇得尖叫一聲,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往那邊去:「五舅!攔住我媽!」
可已經遲了,我媽直接踩入了洗貞潭。
那潭里綠毛藻瞬間纏了上來,拉著她往下沉,連同那些原本浮在上面的家畜尸體也一起往下沉。
水被擠得咕咕往上涌,直接溢出了洗貞潭。
無數綠毛藻宛如活了一般,順著潭水爬了上來。
原本站在潭邊的人,生怕沾到綠毛藻,都急急后退。
眼看著我媽和那些家畜往下沉,沒一人施救,我連忙伸手扯過二舅手里的釘耙,往我媽身上鉤。
可釘耙太短,我媽不知道怎麼,已經到了潭的正中間,我只得不停往前抻。
涌出的潭水嘩嘩地灌進我鞋里,腳踝上已經有著無數綠毛藻纏著。
「媽!抓住這個釘耙,抓著!」可無論我怎麼往前抻,就是鉤不住我媽。
明明洗貞潭就這麼大點,我連換了幾個地方,都鉤不住我媽,眼看著她下半身已經沉下去了,心頭也越發急。
扭頭朝五舅、六舅大吼:「快去找竹竿,快!」
可五舅、六舅,好像失了魂一下,死死地盯著潭面,臉上盡是驚恐。
這才發現,那些家畜被我媽踩得沉下去了。
潭面上浮起的綠毛藻,在水咕咕涌動上,慢慢交織成了一張人臉。
綠色的,在水波和綠毛藻晃動中,卻極為清晰。
雙眼微闔,柳眉瓊鼻,菱唇微張。
而我媽,赫然就立在那半張的唇嘴中。
好像在被吞入嘴里一樣。
眼看五舅、六舅都愣了神,其他舅舅和表哥都跑去看大舅和大舅媽了,根本沒人管我媽。
我急得沒法,一把扯過旁邊挑水的扁擔和木桶,將鉤子往我褲子里一勾。
一把將另一頭塞到旁邊不知道是哪個嚇愣了的表哥手里:「拉緊我!如果我和我媽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那表哥被我嚇得雙眼大瞪,忙扎了下馬步,轉手拉住了旁邊的另一個表哥。
我試了下,確定能鉤住,這才往潭里走。
水還只沒到腰間,下面全是家畜的尸體,一腳踩下去,軟軟的,無數綠毛藻就上涌纏裹著雙腳,不過也不會一腳踩空。
只是往前兩三步,就扯到我媽的胳膊了。
她整個人都失魂了,怎麼扯都不動,只是低頭看著潭面上那張臉,嘴里喃喃地說著什麼。
好像是「對不起」「我該死」之類的。
連叫了幾句,都沒應我,拉了也不動。
我只得又試著往前一步,摟著她的腰,然后把褲帶上的鉤子,勾她褲子上,自己扯著繩子,示意兩個表哥拉。
可那邊剛一用力,我腳下就是一空,似乎有什麼,一把就抓住了我腳踝。
我抓著繩子的手,突然一滑,整個人直接就往水里沉去。
洗貞潭的水,冰冷刺骨,帶著綠毛藻,直接往口鼻里灌。
本能地踩水要往上浮,可無數綠毛藻就像鬼手一般,纏裹著,怎麼也用不上力。
這麼一折騰,那張由綠毛藻聚成的人臉慢慢湊到我面前,似乎在隨水晃動,又好像在左右打量著我。
「婉婉?」跟著耳邊一個像是水流嘩嘩的聲音,又像是夜間的低語,在我耳邊響起。
身側綠毛藻聚成一只人手,朝我臉上撫來:「婉婉!」
我嚇得雙手亂揮,想將那只綠毛藻的手扒拉開,又想去摸旁邊的石壁借力。
可剛一動,手就被握住。
那青年道士一把摟住了我,跟著輕輕一揮手。
所有綠毛藻宛如下沉的泥沙一般,瞬間往下沉。
可似乎又不甘心,那張匯聚而成的人臉和雙手,不停地朝上伸。
水聲嘩嘩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叫著:「婉婉!婉婉!我的婉婉……」
那聲音,凄厲,而又幽怨!
我聽得心頭發悸,死死地抱著他,示意他送我上去,要不然我憋不住氣。
他卻低頭看了一眼那下沉的綠毛藻,又看了看我,和旁邊的石壁,臉色愈發地沉。
湊到我面前,輕含著我的唇,跟著有什麼輕輕頂開牙關,一口氣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