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徹底冷了,突然想看看她的忠心到底能從顧氏那里換來什麼樣的結局。
我勾起唇角,故意向她透露:「為兄這不是正準備發奮用功,若我也能考上秀才,父親必定會對我刮目相看。」
果然,第二日顧氏就找上了我。
剛踏進房門,她就作勢要朝我跪下,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漓兒哥,昨日的事是你二弟對不住你,我已經教訓過他了。若你還不能消氣,娘這就給你跪下,只求我的漓哥萬萬不要與我生份了。」
面上,我親熱的將顧氏扶起來,心里卻在冷笑。逼繼母下跪,可真是好大一盆臟水。
見我待她與從前一般無二,顧氏和前世一樣,從懷里掏出幾張銀票塞給我。
「讀書是件苦差事,這些銀子你拿去讓自己松快松快,可千萬別累壞了身子。也算是娘對你的一點補償。」
顧氏這般呵護,我當然感激涕零。
將她送出院子,我便喚來自己的小廝:「明日詩會結束后你換上我的衣服去一趟天香樓,務必要招搖些。」
顧氏要養廢我,我便先一步廢掉她兒子。
說是詩會,不過是一群紈绔子弟附庸風雅罷了。
在坐的公子哥個頂個的尊貴,沈江言這個繼室之子自然受到了冷落。
他一杯一杯的喝著悶酒,我故意當眾提起前世沈江言最喜歡的妓女。
「各位知道天香樓的紅袖姑娘嗎?」
「京城花魁誰人不知?誒呦,那叫一個冰肌玉骨,蝕骨銷魂啊!」
眾人笑的不懷好意,污言穢語一句接著一句。
按照時間推算,沈江言最近這段日子正與紅袖打的火熱。
果然見他臉色鐵青,我故作神秘:「今天晚上,本公子就要去找紅袖姑娘,一親芳澤了!」
「沈大少爺,你不準備過幾個月的院試了嗎?」
「我母親說了,像我們這樣的上等人家就算不讀書也有的是出路,何必自找苦吃。」
沈江言若有所思,一言不發的離席而去。
魚兒上鉤了。
05
小廝前腳換上我的衣服踏進天香樓,后腳顧氏就「狀似無意」的將消息透露給了我父親。
父親氣的當即就要派人將我捉拿回府,顧氏跪在地上懇求同去。
「漓哥與妾身親近,待我好好勸解一番,漓哥兒一定會醒悟的。」
我戴著斗笠接應完從天香樓后面溜出來的小廝,顧氏就帶著一群人聲勢浩大的闖了進去。
「趕緊把侯府的世子爺交出來,否則別怪本夫人不留情面!」
顧氏聲若哄鐘,生怕有人不知道我來嫖妓。
老鴇眼神發虛,支支吾吾道:「這,夫人明鑒,世子爺真的不在這。」
一心要讓我身敗名裂的顧氏怎麼會信,她不顧老鴇的勸阻,帶著一群人直沖向二樓紅袖的房間。
我混在人群中,親眼目睹護衛們踹開房門。
房間里,沈江言正赤條條的與妓女滾在一起。
圍觀的閑人一擁而上,臉上紛紛露出促狹的神色。
「嚯,這不是侯府的沈大才子嗎?」
「娘,你怎麼在這兒!」沈江言驚恐的扯過被子想要蓋住自己。
顧氏雙目瞪圓,看著床上的兒子「啊」的一聲尖叫。
我適時添上一把火,捏著嗓音道:「快來看啊,侯府的大娘子沒抓到世子,抓到自己親兒子嫖妓嘍!」
顧氏又氣又急,猛的吐出一口黑血,徹底暈了過去。
等府中派了軟轎來把顧氏抬走,我又散了一些銅板給城墻根的小叫花子們。不出半日,我那二弟幼年嫖妓、陷害兄長、氣暈親母的事跡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父親最重顏面,頭一次對沈江言動了粗。
「孽畜!孽畜!上一次你母親執意替你開脫,這一次我看你還如何抵賴!」
沈江言自幼嬌生慣養,哪受得了棍棒痛打。
眼見求饒不成,便對父親生出了怨恨:「我娘說了,男人玩幾個風塵女沒什麼大不了的!虧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最疼我,其實你愛的是我那個秀才的功名吧?」
「我娘說的對,只有我聽話你才會喜歡我。你不過就是把我當做自己爭名奪利的工具,其實你心里最喜歡的還是那個上不得臺面的商戶女生出來的賤胚子吧!」
我在詩會上故意將顧氏養廢我的那番話說給沈江言聽,沒想到這個蠢貨這麼容易上鉤。
父親氣的七竅生煙:「好好好,我竟不知道你娘平時就是這樣教養你們的!。我沈衡精明一生,竟養出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
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兒子怨恨的滋味不好受吧?
父親吩咐下人:「等那個賤人醒了,告訴她以后不許接近少爺們的院子,省的將我沈家的二郎都教成了不忠不孝之輩!」
我垂眼斂下情緒,遞上一盞熱茶:「二弟年幼,父親喝口茶消消氣。」
父親余怒未消,不由分說的將茶盞擲向沈江言。茶碗在沈江言腦袋上磕的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澆了他一頭一臉。
我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請求父親寬恕沈江言的過錯。
沈江言卻不領情,對我不住口的咒罵。
對,就是這樣,一點點加重父親對沈江言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