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氣這事兒,我已經很有經驗了。
玄灝就順著當初那行腳印,插香、燒紙。
等我哈了一會兒后,他就扯著我,躺在一邊的茅草上。
也不知道他怎麼搞的,一揮手,原本還晴朗的夜空,頓時霧氣彌漫。
「這樣能遮掩我們身上的氣息,那舞女尸和尸蛻回墳,就會看到我們。」玄灝還將我往他身邊拉了拉,靠得他緊一點。
果然沒多久,就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我想扭頭看,玄灝立馬伸手托住我的頭,小心地放在他胸口,還湊到我耳邊道:「下面是茅草,一扭頭就會響,會驚到她的。」
可臉貼著他胸口,會驚著我的心!
我一邊暗罵自己戀愛腦,一邊努力地不去想靠在玄灝胸口,只是瞥眼去看那聲音的來處。
只見那舞女渾身濕漉漉的,帶著一身腐爛的沼氣味,渾身腫脹,一步步地順著香,朝墳邊走。
在她身邊,一具一模一樣,卻并未有腐爛脹腫,黑發披散、面容妖媚、身姿妖嬈的尸蛻,亦步亦趨地跟著。
等那一尸一蛻,就在墳邊要躺下時。
一道沉喝聲傳來:「糊涂!一縷陰氣,就將你們引來了!你忘了我和你說的了嗎?只想著安逸,怪不得你變得這麼慘!」
那聲音,赫然就是從墳山上頭一座墳里傳來的。
玄灝冷呵了一聲,湊到我耳邊輕呵了一聲:「怪不得我以尋氣之術,找不到他和那舞女尸。他躲在別人的墳里,而那具舞女尸被他藏在極污穢的沼氣池中。」
十幾年前,農村很留行建沼氣池。
就是將人和家畜的糞便引入一個池子里,再把稻草、秸稈之類的丟進去,發酵產生沼氣,用來當燃氣什麼的。
當時炒得很熱,還有補貼,村里一半人都搞了,可沒兩年就過時了。
現在村里很多廢棄的沼氣池沒人管。
誰會想到,袁道長將舞女尸藏在那里面。
就在他說話間,他就從上頭的老墳里鉆了出來。
幾個縱身就到了那墳坑邊,掏出幾枚桃木釘,就要釘向那舞女尸。
就在他出手時,玄灝輕呵一聲,抱著我直接站起來,一道水流就飛了過去。
那水流直接將袁道長沖得老遠,同時水流轉動時,將那具舞女尸都沖到了墳坑里。
玄灝手一轉,又引出一道水流,就將旁邊挖出來的土給卷起,直接就將舞女尸給埋來。
還不忘揮手引出一道火光,將最后那具尸蛻給燒成灰。
這些動作,一氣呵成。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道:「那你叫我來,就是哈氣的嗎?」
「就是怕等得有點無聊,叫你來看看。」玄灝還有點兒不好意思。
可就在他說話的時候,被水流沖倒的袁道長復又在一個墳包后面站了起來。
瞪著玄灝道:「你不是龍?哪來的龍氣?」
「本來我想借著你淫亂之時,龍氣外泄,奪你真身的。既然你不吃餌,那就別怪我心狠,強行奪你真身了!」袁道長跟著猛地沉喝一聲。
無數張符紙飛起,道道幡旗從他藏身的墳包飛起,落在了四周的墳坑上。
隨著幡旗落下,那些或是砌好了的,或是沒砌的墳都開始震動。
袁道長操控著符紙和幡旗,看著我們冷笑:「既然來了,就讓你們有來無回!」
9
袁道長一直藏在這里,明顯地早有安排。
玄灝拉著我,看著那圍著我們翻轉的旗和符紙。
將我護在身后,朝袁道長沉喝道:「你家世代修道,修行不易。你可知道,煉尸驅骨,是極損陰德的。」
「我已經煉了淫尸艷骨了,還有什麼陰德。」袁道長手不停地掐訣,幡旗紛飛。
朝我和玄灝「呵呵」地冷笑:「陰德有什麼用?我家世代修道,行善鄉里,可我爸得癌癥病死,我爺爺奶奶抑郁成疾,我十幾歲養家。」
「我從小讀書努力,聽話,可我成績再好,我爸一死,我就不能讀書了。」
「我修習道法,夏煉三伏,冬天三九。白天干活,晚上念經習咒。從不敢輕易怠慢,生怕沒學好,混不到一口飯吃。」
「又怕自己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得罪了村民,有活不給我。所以我處處與人為善,別人有什麼事,我比自己的都上心。可我有什麼?一場兩天三夜的法事,才三四千塊錢。」
「那舞女在舞臺扭上一扭,脫兩件衣服,讓人摸兩把,一晚就是三千!」
「還有你小叔!」袁道長猛地沉喝一聲。
所有幡旗插住的墳包,瞬間裂開,一具具腐爛成骨,或是半腐爛的尸體從墳里爬出來。
袁道長引著幡旗,讓那些尸體朝我們圍過來。
咬著牙,憤恨道:「舒小雄打小讀書就逃課,不是偷人家的果子,就是去人家魚塘放勾偷魚。整天摸鳥蛋、抓黃鱔。還跟著村里那班二流子打混、偷雞摸狗,到處拈花惹草。」
「可他做了什麼?就是叫些個二流子,買了泥鰍、黃鱔,放了抓,抓了放,拍些他們搞魚摸蝦的假視頻,搞幾場直播,再對著鏡頭吆喝著賣東西,他一年就百來萬。」
「你爺爺的法事,我做七天七夜,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請人,在安排、在布置、在熬夜。
他就看著手機直播的數據,吆喝著這個拍這里,那個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