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建筑師。

在網上開設了付費咨詢業務。

突然有一天，有一個人匿名問我。

【尸體用混凝土能完全封住嗎？】

我說不能。

混凝土會熱脹冷縮產生縫隙，尸體腐爛了會產生液體和氣體。

最終，尸體會讓混凝土瓦解。

【可如果混凝土很堅固呢？】匿名又問我。

那也不行，除非你先做好防水層、隔氣層。

對，你還要設置好變形縫。

總之，我給他設計了一整套，如何把人體和混凝土完美澆筑在一起的構造節點。

對方很滿意。

還問我，能不能給這套設計起個名字。

我想了想：

不是有『鋼筋混凝土』嗎。

我給你設計的這個，就叫作——

叫作『尸體混凝土』。

1

最近幾年，建筑行業日薄西山。

經濟不景氣了。

好多房地產項目直接爛尾。

建筑設計費要不回來。

不過那些塔尖上的建筑設計公司老板依舊那麼貪婪。

他們一邊狠狠地降低「打工人」的設計費，一邊拼命讓「打工人」加班加點，畫得更快，畫得更多。

至少在行業不景氣的時候，先競爭打壓同行。

在被時代淘汰前，先卷死別人。

你問，我是怎麼知道設計公司老板這麼壞的。

因為我就是一個設計公司的老板。

2

然后，行業里就總是曝出猝死的新聞了。

特別是年紀輕輕的小伙子，總有那種意氣風發，想實現自己的設計理想的。

他們并不知道，他們的理想被老板用最少的錢和最短的時間賣掉了。

他們只知道拼命地畫設計稿。

他們拼命地熬夜。

他們拼命地戰勝其他對手公司的小伙子的設計。

我比較心疼的，是一個剛來我這工作的「小伙子」

。

他是那種頂尖 985 大學畢業的，長得挺帥的小男生。

當時，我剛好想把自己的睡膩了的秘書甩掉。

就介紹給他了。

3

「小伙子」24 歲。

我玩了 2 年的「秘書」22 歲。

小伙子沒啥社會經驗，但是一看家里條件就挺好的。

他眼光挑剔，喜歡那種有氣質又有品位的「鹽系美女」。

我秘書，她剛來工作的時候，就是一個在社會上混了 2、3 年的初中畢業生。

不過「秘書」條順盤亮。

我洗去了她一身的「殺馬特大濃妝」。

我出國踏勘的時候，各種北歐、巴黎高定女裝給她買著。

我 VanCleef&Arpels 吊墜、耳環給她戴著。

化妝品，我倒是沒怎麼弄，畢竟她那個年紀，皮膚嫩得和尿一樣。

總之，他倆相親那天，我秘書訂了華爾道夫下午茶。

她戴著我給她當分手費的 CoussindeCartier，清湯寡水地只做了個皮膚護理。

她還穿著一件有點舊、但顯得很日常的小白裙，再配雙麻纖維平底鞋。

那傻小子一見鐘情，還以為自己找到了靈魂伴侶呢。

4

秘書晚上和我開房的時候，騎在我身上，止不住地笑，復述著他倆的聊天內容。

男建筑師嘛，至死是少年。

「秘書」這幾年和我聊天的內容，「小伙子」基本都很共鳴。

總的來說，「秘書」說，她對「小伙子」也很滿意。

她的理由是，「小伙子」很像年輕時候的我。

5

其實我特別愛我老婆。

但我離婚 3 年了。

早年建筑行業烈火烹油的時候，我和一個「黑社會撈偏門洗白大哥」合作干了不少虧心事。

我賺到了不少錢，也總擔心有一天會出事。

所以離婚的時候，我把錢都判給了我老婆，她帶著出國了。

我對「秘書」還挺好的。

「秘書」說自己父母雙亡，在這世界除了我就是孑然一身。

我給「秘書」租了個別墅。

我還編造了些秘書良好的家教和殷實的背景。

總之，在我的助攻下，「秘書」和「小伙子」發展得挺快的。

再之后，秘書就不再讓我搞她了。

6

就在小伙子給我送請柬，他們結婚的前兩周，我們公司來了一個「野路子」項目。

那個破項目，我不太想碰。

可是，小伙子的那種眼神激發了我。

那眼神，就是，那種意氣風發，要在涼透了的建筑設計行業，力挽狂瀾的眼神。

我就把那個項目交給他負全責了。

我其實一點兒也不在乎賺錢還是賠錢。

我就是覺得小伙子那個勁兒挺有意思的。

他還真有點像我年輕時候的樣子，就好像自己的努力，能夠跑贏時代的衰落。

那個項目本來就灰色，甲方是早年撈偏門的黑社會洗白的。

工程的手續不全，地點隱藏在一個很偏遠的海邊懸崖峭壁里。

我也沒指望小伙子怎麼樣。

小伙子自己打了雞血，自己有理想 PUA 自己。

為了提升工程品質，他在公司連續熬夜了三四天。

可誰承想呢，他竟然因為過度疲勞，猝死在公司辦公桌了。

7

他竟然也是一個孤兒。

也沒有家屬鬧賠償，也沒什麼人過問。

還是我給他送去的火葬場。

在收拾他辦公桌的時候，我發現一個筆記本。

上面寫滿了同一句話。

【這個項目，一定要完成。】

其實我這人已經特別屑了。

任何事兒都很難引起我的興趣。

唯獨「小伙子」的這種執著。

「艸，這項目有什麼魔力呢，怎麼就『這個項目，一定要完成。

』」

我聯系了運籌這個項目的「洗白黑社會大哥」。

8

到工地的時候，我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