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起身去幫忙,就看見老姜已經掀開毛毯的一角,氣喘吁吁得闖進來了。
我問他怎麼樣?
老姜啞著嗓音擠出了第一句話:“太黑了,沒看清。”
而第二句話讓我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的語氣變得凝重:“不過我確定有東西在跟著咱們。”
我遞過水囊,等老姜接著剛才的話說完:“剛剛我差一點抓到它的時候,用手電光照了一下,只看到一道白影消失在了沙山中……”
小武還處于剛才的恐懼中,久久不能平靜,戰戰兢兢問:“那些鬼不都是穿著白衣服的嗎?”
隨后聲音變得尖銳:“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索了那個外國佬的命,又來索咱們的命了!要不然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突然間被嚇死了。”
大武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閉嘴!瞧你那膽小的樣子,真給咱們武家丟臉。”
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上去,小武再害怕也不敢吭聲了。
我們其他人也都默契得保持安靜,誰也沒說話,就這樣干坐到了天亮。期間那東西好像再也沒有來過。
等第一抹朝陽出現的時候,大家才一個個爬出了營地。
然而就在那一刻,我們所有人的臉色變得出奇得難看,只見營地面前栓駱駝的那片空地上被平平整整得放了一只牛仔帽,正是那個死去的外國佬戴著的。
小武再也控制不住了,就連銀鈴兒也害怕得縮在了我和伴伴的背后,老姜卻強裝鎮定得伸了伸懶腰:“沒什麼,不過是被風吹到這里來的罷了……”
隊里還有人繼續想說什麼,被雕爺一聲呵斥:“繼續趕路!”
那渾厚犀利的聲音帶著不可抗拒的強硬,倒真的在一定程度上吹散了隊伍里的陰霾。
雖然知道老姜說的根本就不可能,但老姜跟雕爺的出面,卻毫無疑問得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
尤其是駱駝依舊大嗓門得開著玩笑,一切似乎都沒有那麼可怕了。
我們一路都在驅趕著駱駝,希望早點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可越往前走,我就越有一種熟悉感,雖然沙漠里的景象幾乎都是一樣的,但我總覺得面前這座沙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我看向老姜,擔憂得問道:“咱們不會迷路了吧?”
老姜檢查了一下指北針,很肯定得回答:“可能性不大。”
但當我們拐到沙山的半山腰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每個人都清楚得看到了我們先前扎營的痕跡,更恐怖的是,那頂帽子還平平整整得放在那里,就好像是在嘲笑我們,永遠都逃不出它的手掌心。
隊伍里開始漸漸響起了哭聲,年輕人稚嫩的嗓音帶著微微得顫抖:“我們迷路了吧?”
“我們是不是遇上鬼打墻了?”
“出不去了,我們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
……
眼見隊伍越來越混亂,阿依木汗也哭喪起了臉:“真是大白天打雷閃電,奇了怪了,我帶隊幾十年還頭一次遇上鬼打墻,白天還有鬼出沒嗎?”
雕爺吼了一聲:“都安靜。”
“要哭回家哭去,來這里哭鼻子,一個個還當自已是沒長大的小赤佬呢?”
略帶嘲諷的語氣擊碎了年輕人特有的驕傲,也戳中了他們的軟肋,雖然還是很害怕,但大家都盡量控制住了自已的哭聲。
老姜舉著指北針甩了一下:“怪了,我沒帶錯路啊。難道是這指北針壞了?看看你們的。”
他看向雕爺跟向萬里,雙方都牽著駱駝過來,可當大家碰頭以后才發現,彼此的指北針跟老姜指的是相同的一個方向。
但事實已經告訴我們,這個方向不是北方,是假的。
看到這一幕,雕爺不禁桀桀得笑了!
突然間,他拔出沙狐腰間的彎腰刀,一個人走下了坡,一下子就劈開了一顆枯萎的胡楊木。
我好奇地過去看:“雕爺您老這是縱橫大西北幾十年,第一次讓鷹給啄了眼,下來砍樹發泄發泄嗎?”
雕爺沒好氣得道:“發泄你個大頭鬼!”
他指了指天天上的太陽,耐心得跟我解釋:“沙漠里的一切都會騙我們,唯獨太陽不會說謊,在自然界有個鐵律,面相太陽生長的那一面就很茂密,背對太陽生長的那一面就很稀疏。而它們的年輪同樣如此。”
隨即,將劈斷的胡楊木扔進我手里。
我恍然大悟,年輪密集的一面就是北方,年輪疏的一面就是南方!
雕爺微微一笑:“小子,還不算傻!”
老姜急慌慌得跑下來,將胡楊木的年輪跟指北針一比較,終于發現了蹊蹺。二者之間雖然相差得很少,卻也有整整十五度。
“李驚嵐,你知道在沙漠里行軍,十五度的差距代表著什麼嗎?”老姜嘆息一聲。
我搖搖頭。
老姜一副前輩的語氣,補足未說完的那半句話:“代表著我們將會在這里不停得繞一個圈,永遠都走不出來。”
向萬里也探出了個腦袋,疑問道:“是因為附近有磁場的緣故嗎?”
老姜很肯定得回答道:“不,我懷疑我們被陰了。”
向萬里咽了咽日水,問了一個平時聽起來很白癡,在這里卻十分有可能性的問題,他問老姜:“我們是被人陰的,還是被鬼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