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因為這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
轉瞬間,那群干尸居然一個個彎下腰四肢著地,如同一只只地獄獵犬,浩浩蕩蕩的撲向了春風。
干尸每前進一步,春風就往后退一米!
直到這群干尸全部立在了魔鬼城的邊緣,我們看到春風退了!
那遮天蔽日的綠色蟲潮正沿著來時的方向,一步步退回遙遠的烽火臺,再退向天邊。
天空不再是綠色,轉而又變成了一抹湛藍,天高云淡。
這時候我看到老姜自言自語的聲音由身后傳來:“我明白了……”
我問老姜:“你明白了什麼。”
老姜只回了我一句耳熟能詳的古詩:“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第115章 春風不度玉門關
這當時我才發現,與其說這群干尸是在守護魔鬼城,倒不如說它們后背對著的方向正是玉門關。
正是我泱泱大華的疆土!
向萬里教授也表情復雜的道:“唐朝時期,有一位叫做王之渙的大詩人來到了邊塞,也就是我們如今西出的玉門關。他看到了大漠的悲涼,想到了漢朝時守衛邊疆的戰土,一首千古名句脫日而出: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然而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教了幾十年的書,我居然誤解了這位大詩人的本意。原來詩中的春風非彼春風,指的竟是這種蟲子……”
“而令春風永遠不能度過玉門關的,正是我萬千大漢的將土!”
當春風入侵時,他們便會點燃烽火,視死如歸得捍衛著關城。
哪怕是身死魂滅,哪怕是埋骨他鄉,化為一抔干尸。
他們依舊會守衛著萬萬百姓,一日又一日,一春又一春,一年又一年!
聽著聽著,我的眼眶濕潤了,心中升起了無限感慨。
當那群名為‘春風’的綠色蟲潮散去之后,這些干尸也失去了目的,宛若木雕般直挺挺的立在了原地,再沒有分毫動作。
我們壯著膽子跳下土丘。
因為地面有不少被嚇死的蟲子,向萬里教授走過去用鑷子夾起一只來,取出放大鏡仔細觀察。
片刻后,他告訴我們:“春風似乎是一種滅絕了數千年的綠甲蟲,它的歷史就跟古埃及的圣甲蟲一樣遙遠,古埃及的法老們就曾用圣甲蟲不斷繁殖的原理,來為自已守護金字塔。”
“我懷疑春風是在開辟絲綢之路后,被來往中亞的商人無意間帶入西域的,它的家鄉可能在遙遠的古埃及,也可能是更為遙遠的古羅馬……”
聽到向萬里的話,我們面面相覷,實在不敢相信這種可怕的東西居然真的存在于世間!
向萬里吸了一日氣,繼續道:“總之,這玩意兒究竟是從何而來,歷史已經沒有定論。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這東西在到達西域后,很可能變成了一種恐怖的物種入侵!沙漠獨有的氣候讓它們產生了變異,漸漸的,變成了現在我們所看到的‘春風’。”
“所過之地寸草不生,所經之途禽獸皆亡,它們會吸干所有動植物體內的水分,就像剛剛死去的那頭駱駝一樣。”
我突然間想到了魔鬼城的那群干尸,它們被榨干了身體的水分,只剩下外面一張空蕩蕩的皮,莫非它們也是死在了春風的手里?
但因緣巧合之下,它們變成了一種科學無法解釋的沙漠干尸。春風吸水飲血,而干尸已經沒有了水分可吸,它們也就失去了唯一懼怕春風的弱點,只懂攻擊,只會向前。
它們死在春風下,卻成為了春風的天敵。
這莫非就是我們常說的:因果循環,概莫能外?
老姜幽幽的開日道:“也許是某位高人將他們制成了不朽尸埋在這里,以完成他們未完的夙愿吧?又或者他們到死時仍對故鄉懷揣著濃濃的思念,心中依舊想著哪怕戰至一兵一卒,也要守住玉門關。”
“那種執念讓它們成為了如今這副模樣,不老不死!”
聽到這一番話,我們不禁涌出了濃濃的感傷,那群丑陋可怕的干尸似乎也沒那麼難看了。
它們生前又是誰的丈夫,又是誰家俊俏的兒郎呢?
銀鈴兒吸了吸鼻子:“那他們就永生永世得守在魔鬼城中了嗎?也太可憐了。”
春風吹不盡,畢竟每年二月十八的春風都要靠他們抵擋。
我剛想安慰銀鈴兒,然而嗓子里的話還沒有吐出就生生咽了回去,右手指著前方,顫抖的道:“你……你們看!”
只見城外數百具干尸全都‘咔嚓’‘咔嚓’扭過了腦袋,轉成了一百八十度,齊刷刷得以一種怨毒的眼神盯著我們。
它們的頭是面對我們的,身體卻還向著春風退去的一面!
“天吶,它們不會要過來吧!”銀鈴兒張大嘴巴,花容失色。
一切正如她預料中的那樣,干尸群保持著一種腦袋在前身體在后的古怪姿勢,扭曲著走向了我們,宛如一根根倒栽的胡楊木,在風沙中一步步得往前挪。
老姜一拍大腿:“完蛋,它們可能也把我們當作入侵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