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朱聰背后,有他的父親,禮部郎中朱奇,他只不過是朱家請的護衛,公然攻擊都衙的捕頭,產生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一旦出事,朱家定然不會保他。
他看著李慕,說道:“捕頭大人,出手未免有些過分了。”
李慕看了他一眼,說道:“難道這神都,只許郎中之子放火,不許別人點燈,他能先犯律再以銀代之,本捕頭有何不可?”
話雖如此,但過程卻并非這樣。
即便是罰銀,也要經過衙門的審理和判罰,朱聰覺得自己已經夠囂張了,沒想到神都衙的捕頭,比他更加囂張。
來硬的看來是不行了,但丟失的顏面,也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他最后看了李慕一眼,冷冷說道:“你等著。”
朱聰牽頭,一群人牽著馬,迅速離開,周圍的百姓中,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
“打的好!”
“大人威武!”
“這些無法無天的家伙,早該打了!”
……
感受到百姓濃濃的念力,促使他體內法力飛速運轉,李慕只后悔沒有早些動手,對付這些囂張之徒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們更加囂張。
王武站在李慕身邊,擔憂道:“完了完了,頭兒你毆打朱聰,解氣歸解氣,但也惹到麻煩了,禮部和刑部穿一條褲子,這下刑部就有理由傳你了……”
“他們要傳就讓他們傳,有什麼好怕的。”一道聲音從旁傳來,李慕看到一名風韻女子,從人群中走出來。
李慕驚喜問道:“梅姐姐,你怎麼在這里?”
梅大人道:“碰巧路過,看到你和人沖突,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對律法還挺了解的……”
李慕謙虛道:“舉一反三而已……”
以銀代罪的事情,朱聰等人做得,李慕自然也做得,反正大家都不差這點錢。
不過,這種事情,對于民心的凝聚,以及女皇的統治,十分不利,李慕雖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心里卻并不認同這點。
他看向梅大人,說道:“以銀代罪,弊端重重,陛下為何不修改取消此律?”
梅大人搖頭道:“這條律法,是先帝在時設立的,陛下登基不過三年,便推翻先帝定下的律條,你覺得朝臣會怎麼想,天下人會怎麼想?”
李慕能夠理解女皇,女子為帝,民間朝野本就非議重重,她的每一項政令,都要比尋常帝王考慮的更多。
李慕嘆了一聲,說道:“但此法一日不改,神都的這種不公現象,便不會消失,百姓對于朝廷,對于陛下,也不會完全信任,難以凝聚民心……”
這種律法,不會對公義起什麼作用,只會引發強者對弱者更大的剝削,有錢有勢者,可以在此法的庇護下,肆意妄為,無權無勢之人,一旦犯律,卻要面臨法律無情的制裁。
梅大人道:“陛下也想修改,但這條律法,立之容易,改之太難,以禮部的阻力為最,曾經有很多人都想推翻修改,最終都失敗了……”
李慕正要說些什麼,幾名刑部的衙差,忽然從前面走來。
朱聰走在幾名衙差身后,一指李慕,說道:“是他。”
一名衙差走到李慕面前,說道:“是你當街毆打朱公子的?”
李慕點了點頭,說道:“是我。”
“承認的倒是痛快。”那衙差冷哼一聲,說道:“既然如此,跟我們走一趟刑部吧。”
梅大人看了李慕一眼,說道:“既然他們讓你去,你便去吧。”
說完,她又傳音道:“別忘了你是陛下的人,到了刑部,說話囂張一點,不要丟陛下的臉,出了什麼事情,內衛幫你兜著。”
有她這句話,李慕就放心多了。
看來,內衛似乎是有動刑部的意思,正好遇到了這次的機會。
李慕看著幾名刑部差役,說道:“走吧。”
見李慕十分配合,刑部之人,也并未對他動粗,李慕悠哉悠哉的跟著他們來了刑部。
街頭一部分百姓,也好奇的湊到了刑部門口。
神都官衙眾多,職權也較為混亂,神都衙,刑部,大理寺,御史臺,都可以審案,只不過后兩者,一般只奉皇命行事。
神都衙這些年來,存在感薄弱,神都內大小案件,十之八九,都是刑部經手。
刑部之內,刑部尚書一人,侍郎一人,此二者,地位尊崇,可直接參與議政,很少管刑部之內的事情,往日里刑部的大小案件,都由兩位刑部郎中審理。
刑部公堂之上,最中間的位置空著,刑部郎中坐在側位,目光看向李慕,問道:“你便是神都衙捕頭李慕?”
李慕道:“正是。”
刑部郎中敲了敲驚堂木,問道:“大膽小吏,你可知罪!”
李慕道:“敢問大人,我何罪之有?”
刑部郎中道:“你當街毆打官宦子弟,竟敢說自己無罪?”
李慕抬頭直視著他,不卑不亢道:“此人屢次三番,當街縱馬,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肆意踐踏律法,侮辱朝廷尊嚴,難道不該打嗎?”
刑部郎中冷哼道:“即便如此,也該由衙門處置,你區區一個小吏,有何資格?”
李慕伸手指著他,說道:“此人踐踏律法,侮辱朝廷,你這狗官,不去審他,反來審我,你有什麼資格穿著那身官服,有什麼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
李慕聲如雷霆,在刑部公堂上回蕩。
梅大人讓李慕來了刑部,盡量囂張一點,李慕不知道他這幅樣子,夠不夠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