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一出。
我立馬如芒刺背。
若將此事與老司理聯系起來。
一切都顯得迎刃而解了。
我和陸岑音去見徐老,目的就是為了讓徐老幫忙,能夠進入專家樓。
可在上次我們見他之時,這尊青銅鉞贗品、文物倒摸圖、打油詩,卻出現在了徐老的房間。
之前西周四足獸面紋鼎丟失。
就是因為徐老身邊的學生為內鬼,將那東西偷了潛逃。
毫無疑問。
那個內鬼就是老司理的人。
要不然瘋蟲也不會取得這鼎,讓余風送往國外。
這首詩。
擺明了徐老身邊還有內鬼。
這個內鬼,極有可能也是老司理的人。
他一直在徐老的身邊,早就不動聲響將西周墓出土十幾件文物給拿去制成了倒模。
而我們在見了徐老之后。
內鬼接到了指令,給徐老送上了贗品青銅鉞、圖紙和打油詩。
詩直白而露骨。
傻子都明白什麼意思。
老司理把徐老比喻為光明正大的太陽,將自己比喻為月亮。
日月之間,從不交疊重合,萬事萬物才正常運轉。
若徐老要插手我與老司理之間的恩怨,老司理認為必將天翻地覆、乾坤倒移。
這不僅是對考古隊、徐老的嚴重挑釁,還是對徐老強硬的警告!
整個事件脈絡非常清晰!
我之前擔心,專家樓出事之后,老司理會將火燒到徐老身上,因此今天特意過來提醒徐老。
可其實我一直抱有僥幸心理,認為老司理應該沒這麼大的膽子敢動徐老。
現在看來。
我對老司理的判斷存在嚴重偏差。
火,在我踏足慧云酒店找徐老的那一剎那,就已經開始燒了!
我脊背涌現陣陣寒意。
第四百章 正經事
半晌之后。
我問徐老:“內鬼抓到了嗎?”
徐老說道:“沒有。”
陸岑音問道:“酒店攝像頭是否拍到了蛛絲馬跡。”
徐老搖了搖頭:“他既然敢放,肯定不會讓我抓到任何把柄。”
我問道:“沒報案嗎?”
徐老默不作聲。
我瞬間明白徐老什麼意思。
老爺子還是想內部解決。
我又問道:“剛才您召集那些人開會,已經通報了這個情況?”
徐老搖了搖頭:“這事情不能擴散,否則影響將不可估量!我讓小崔將贗品送到會議室,沒說這是贗品,故意含糊對大家表示,考古過程中有人不遵守保密制度,泄露了寶物信息,還存在清理不小心,造成寶物損毀的情況,責成大家暫停一切工作,立即進行自查整改。
“自查發現工作存在錯誤,能夠主動找我交待問題并整改到位,可以既往不咎,且為其保密。若不主動找我說明情況,不管他的背景多大、骨頭有多硬,我必將一查到底!”
“會議室其他人不清楚情況,會以為這只是一次正常的工作整改會議,但那位內鬼見到我拿出贗品、暫停工作、強硬表態,一定會明白我什麼意思。”
徐老這辦法,其實表達了兩層意思。
第一,希望內鬼能夠自己主動交待,爭取將影響降到最低。
第二,向對方強硬宣誓,這次事件他誓死不會妥協。
我為徐老的錚錚鐵骨而感動。
陸岑音秀眉緊蹙:“徐老,您這樣公然表態,實在太危險了!”
徐老聞言,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長長嘆了一口氣,眼望窗外,神情滿是滄桑:“我已經老了,這應該是我最后一次帶隊野外考古,結束之后,我的職業生涯將畫上一個句號。”
“我不想在這最后關頭,出現任何問題。徐忠茂這三個字,是一塊金字招牌,多少人現在全靠著這塊牌子在吃飯,等我以后退出了,他們還是要靠這塊金字招牌吃飯。”
“我可不能倒啊,一旦倒下,后面就是一大片人手中的飯碗跟著砸掉……”
講到這里。
老爺子竟然有一些老馬負重的悲傷。
我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佛曰,眾生皆苦。
徐老作為國內古董界泰山北斗,人前風光無限。
可誰又知道。
他好好活著、沒日沒夜擦亮羽毛,并不是完全為了自己。
就像一個家庭的頂梁柱。
想歇。
卻根本不敢歇。
因為靠他吃飯的人太多了。
我問道:“徐老,您打算怎麼辦?”
徐老聞言,轉過頭來:“小蘇,你認為該怎麼辦?”
我簡單直白:“雙管齊下。您這邊進行明查,我這邊進行暗釣。”
“三個目的,揪出內鬼、損毀那批倒模、徹底斬斷這條制贗鏈條!”
徐老聞言,滿臉欣慰:“江湖手段,我這邊不好做,這次真的要辛苦你們了。”
我回道:“徐老客氣,給一個時間。”
徐老想了一想,伸了個手指頭:“一周之內。”
我:“……”
徐老問道:“是不是太匆忙?”
我回道:“不會!”
聊完之后。
徐老親自送我們出門,并將那把青銅鉞交給了我,無比鄭重地拍了拍我肩膀。
無聲勝有聲。
崔先生問是不是要用車送我們。
我說不用,正好走一走路,想一想事。
天色已經很晚了。
街上根本沒有行人。
我和陸岑音迎著秋夜的涼風,走在陽市的沿河路上。
陸岑音問道:“你是不是懷疑威脅徐老之事,是老司理派人所為?”
我點了點頭:“對。
他叫人給了徐老下馬威,但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