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坐下來之后,神情百無聊賴,但身軀始終與床頭構成了一個角度,呈保護那個包裹之姿態。
那里面肯定是盜上來的好東西。
我得乘此機會提前先打探一下情況。
轉手丟了一支煙給他。
卷毛淡淡地說了句:“多謝!”
他也沒接煙,更沒抽。
跑江湖的人,一般不會抽陌生人發的煙。
煙這玩意兒講不清楚,里面有藥也說不定。
更有甚者。
煙里面藏著小飛鏢,談事的時候,一支煙嘴里叼著,不點著,一旦遇見突然情況,煙放嘴里一吹,飛鏢迅疾射出。
盡管這是內部場子,卷毛的防備心理還是很強。
我裝成要點煙的樣子。
卷毛突然張口說道:“公共場所,別抽煙!”
我假裝神情一愣,說道:“不好意思!”
爾后。
我將煙放在了一邊,拿出了木盒子,打開盒蓋,露出里面景泰藍葫蘆對鎖。
這東西一放出來,卷毛兩眼頓時放精光了。
盜墓賊雖然不是專業鑒師,但只要他不眼瞎,對景泰藍工藝的東西都應該認識,知道價值不菲。
我把玩了一會兒,轉頭問肖胖子:“我們的錢帶夠了沒有?”
肖胖子雖然不知道我在整什麼幺蛾子,但與我的默契程度一流,輕輕拍了一拍箱子,回道:“老板,應該足夠了。”
我將木盒子蓋了起來,丟給了小竹:“收起來吧。咱們店剛開張,這趟必須多弄點貨來鋪架子,不然我這筆大投資可全打水漂了。”
肖胖子搭茬道:“明白。”
我對他們說:“我出去抽根煙,溜達溜達去!”
講完之后。
我出了房間,在船外溜達了一圈。
此時。
船已經開了。
天空中繁星點點。
我卻覺得山雨欲來風滿船!
二百一十五章 漁夫捉石鸕
我在外面稍等了一會兒,再次回到房間門口。
肖胖子和卷毛哥已經聊得熱火朝天了。
預料之中。
像卷毛哥這種活人財、死人寶一起薅的無本生意人,肯定會主動來探聽虛實。
探聽虛實并不是因為他想賣貨給我,而是想著怎麼將我們身上的財、物一起薅走。
這就如同小偷在公交車看到別人后面口袋露出了一大疊錢,放過了就是對不起祖師爺。
“……”
“你們老板看起來挺有錢啊!”
“他老爸是國外玩資本的,錢對他來講就是數字……你知道我一個月工資多少不?”
“多少?”
“一月兩萬!”
“這麼高嗎?”
“……”
我進了門。
他們立馬中止了聊天。
肖胖子轉過頭,滿臉欣喜地對我說道:“老板,這位兄弟說他有好多貨,咱要不要現在先看一看?指不定有你想要的鎮店之寶呢!”
我問道:“是嗎?”
卷毛哥笑著回道:“我聽說老板姓柳,在徽省新開了一家大鋪子啊。”
我點了點頭,有些嘚瑟地回道:“不算大,小投資而已。沒玩過古董,想試一試。”
卷毛哥回道:“謙虛了!”
兩人打了幾下哈哈。
五六分鐘過去。
我閉口不提看貨的事。
卷毛哥有些按捺不住了:“兄弟,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咱們話不講虛的,你、我來到了這里,全是鬼市藏袖子里的買賣。你有金、我有貨,要不咱們先對一對眼?”
藏袖子里的買賣,就是臟貨交易。
買賣臟貨的地方叫鬼市,看好了貨之后,買家與賣家一搭手,上面蓋一條毛巾,或者直接伸進對方袖子里,用手指來出價還價,數目只有雙方清楚,避免別人橫插一杠子。
我滿臉棒槌狀:“什麼叫鬼市藏袖子?”
卷毛哥聞言,撓了撓頭,回道:“就是那什麼……只有雙方才能知道的買賣。”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
“這船票本來是一個朋友的,他臨時有事,將票讓給了我們,說里面有好多盜墓賊在賣古董,可以買到不少好東西,讓我悄悄地來買……兄弟,你是盜墓賊嗎?”
沒直接這樣問的。
會講出這種話的,都是棒槌中的棒槌。
我表現的越蠢。
他對我的戒備之心越小。
卷毛哥聞言,臉上肌肉直抽搐,神情無比尷尬,一下被我給整不會了。
半晌之后。
他起身將房間門給關了,說道:“那什麼……柳老板,你這剛入行,好像還不大懂門道啊。”
我回道:“我確實不大懂,但也沒必要懂啊!我店里花高價雇了鑒師,他懂就行了。”
卷毛哥反問道:“萬一鑒師騙你呢?”
我瞪大了眼睛:“他是我表外甥啊,干嘛要騙我?”
卷毛哥轉頭瞅了瞅肖胖子和小竹,問道:“那你今天帶他來了不?”
我回道:“這小子這幾天訂婚,請假了。”
卷毛哥聞言,臉露一抹喜色:“行!你就別管我干什麼的了,想看東西不,想看咱就拿出來瞅兩眼?”
我說道:“好,先看看。”
卷毛哥拿出了床頭的包裹,將里面的貨擺了出來。
里面的東西倒還挺多的,但基本都是小玩意兒,銅鈴鐺、黃金長命鎖、和田玉手鐲、壽山石生辰牌……
全是小孩子身上佩戴的物件。
看來卷毛哥盜了一個貴族小孩墓地。
從這些物品形制和里面生辰牌上信息來看,都是元晚期的鬼貨。
其中,最值錢的當屬那對和田玉手鐲,油脂厚、水頭足、陰陽面純凈、無綹裂。
兩千年左右,市場上疆域老料老貨和田玉已經不多了,開始涌入了大量俄料、青料、韓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