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小鑰匙不沉、也不浮,竟然直愣愣懸在了水中間。
胡三秒見狀,頓時有一些語無倫次:“這這這……小蘇,你這把魯班匙哪兒來的?!”
我回道:“家中清理雜物時找出來的。胡爺,這是不是開那個機關小孔的鑰匙?”
胡三秒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開那個機關小孔的魯班匙!不僅結構與我畫得完全一致,而且,它還能一直懸在水中,只有特殊金屬配比打造出來柔性鑰匙才有的狀態!”
“當真是大妙啊!我以為自己能巧奪天工,但前輩鍛造出來的機關技藝水平,我輩所不及也,我輩所不及也!”
我注意到胡三秒的用詞。
他用的是“前輩”,而不是“古人”。
意思雖差不多,但存在微妙區別。
年代久遠,一般稱呼為古人。
年代不算太久遠,方稱呼為前輩。
我問道:“依胡爺來看,這把魯班匙是什麼年代鑄造?”
胡三秒想了一想,回道:“魯班技藝傳承久遠,但金屬柔性鑰匙的出現,最早在明末清初,因為直到那時,才有比較成熟的鑄模技術,金屬材料收集也比較齊全。這把魯班匙,從外在形制來看,最早不早過清晚期。”
我壓住內心狂震。
百分之百確定了!
陸家先主陸顯文便是清末之人。
慧云大師也是清末之人。
地主老財扛米袋瓊脂雕像,也雕刻成型于那時期,魯班匙自然也是同時期鑄造。
我拿起了鑰匙,說道:“多謝胡爺,鑰匙既然已經找到,無需胡爺再費心鑄造了。”
胡三秒聞言,露出一副非常歉疚的表情,罷了罷手:“沒幫上忙,不用謝。”
我笑回道:“已經幫了大忙,若不是胡爺畫出來圖,即便我手中拿著這把魯班匙,也不敢去開機關。”
胡三秒回道:“技癢難止,干一半停了,不上不下的。”
我說道:“興許過段時間又大難事麻煩胡爺,給你止癢。”
胡三秒笑道:“你一句話,老頭拍馬趕到!”
與胡爺作別,小竹送我出門。
在門口,小竹閃著大眼睛問我:“哥,我繼續待在這里嗎?”
我回道:“再給胡爺做兩天飯就回來。”
如今,鑰匙已經找到,等我開了地主老財扛米袋雕像機關,老司理便徹底失敗。
他再來繼續找胡爺麻煩,已經沒任何意義。
這與花老頭的性質不一樣,花老頭除了會拈花佛手,他還掌握了不少核心秘密,老司理必須要殺他。
小竹聞言,非常開心,點了點頭。
胡三秒在里面說道:“小丫頭,你快來看一看罐子里的湯是不是快干了?!”
小竹沖我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趕忙跑回去了。
我趕去了心苑莊園。
在路上,我腦海中反復思考一個問題。
地主老財扛米袋雕像是陸家至寶,只有陸家家主才有資格見到。
這把魯班匙,之前肯定一直在陸家家主陸知節的手中。
但它卻憑白無故出現在抱古軒店鋪里面,只能說明這一定是從陸家內部流傳出去的。
我突然想到了那次辦案之時參與鑒定人員的名單。
唯獨宋掌柜參與了鑒定!
他是一直潛伏在陸家的內鬼,老司理給他下達的最后一個任務是奪取陸家至寶。
可作為影青閣的一位掌柜,正常來講,他根本不會知道陸家至寶到底是什麼東西。
宋掌柜臨死前的表述,很明顯他知道寶物是什麼。
我大膽推測,宋掌柜經過了十年的摸索,其實早就偷偷拿到了這把魯班匙,但他卻一直沒有告訴老司理,反而通過上次鑒定,故意將魯班匙讓給了我。
讓給了我,便等于讓給了陸岑音。
陸小欣是老司理的人,即便她最終奪得了家主之位,沒有魯班匙,也無法打開陸家至寶的機關,老司理也就無法獲得寶物里面的東西。
宋掌柜做這事的目的,已經無法獲知了。
或許。
這是一位老掌柜對陸岑音最后的恕罪?
當然,一切只是猜測。
宋掌柜死不足惜。
但不得不承認,他并不是完全受老司理擺布的傻缺,也不是毫無人性的冷血殺手!
到了心苑莊園,陸岑音已經在客廳等我了。
桌子上擺著那尊憨態可鞠的地主老財扛米袋雕像。
從互相的眼神之中,我們看到了激動與忐忑。
兩人對視了一陣,竟然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
“開寶!”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語會語
歷經艱辛。
我們總算到了這個最為關鍵的時刻。
不僅我急切地想知道陸家天下至寶秘密是什麼,陸岑音同樣急切想知道。
打開外面的豆粒機關蓋,我拿魯班匙的手甚至有一些微抖。
這是多年來從沒有過的心態。
我深呼吸了幾口,閉上雙目,想緩和一下自己的情緒,卻發現根本沒有作用。
內心那股焦躁、忐忑與不安,如同體內的洪水猛獸,反復吞噬、撞擊著自己。
陸岑音見狀,輕輕地抓住了我的手,怔怔盯了我一會兒,柔聲說道:“別擔心,也別逃避。”
這句話是那晚暴風雨中我們去逮宋掌柜,當時陸岑音情緒幾近崩潰,我曾對她說過的。
她綿柔若水的眸子,若空氣中吹來的一股清爽涼風,瞬間將我內心那股煩躁消散的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