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管玉簫在我手中,卻是有些糟蹋了。現在唯有寄希望于墨兄,希望它能夠在墨兄手中,發出不一樣的聲音吧。”林清音落寞萬分地笑了笑,慢慢地退了回去。
“林兄卻是太過謙了。”君莫邪淡淡的笑了,看著手中玉簫,輕聲道:“我即將吹奏的這首曲子,乃是一位女子寫了出來,傳世算來已有數百年歲月……或者是天妒紅顏,這位絕代紅粉,傾國佳人,一生愁眉不展,身體孱弱,未滿二十,就已撒手人寰,一代傾世紅顏,消泯于塵土,讓人不由為之扼腕一嘆。不過,由于我們地處偏僻,這首曲子未曾流傳,說來我當日也不過是因緣巧合,才有幸學得這一首蕭曲;今日便吹奏一番,與諸君共品。”
他這麼一說,評委席上不少人都豎直了耳朵。顯然,這又是一首眾人未曾聽過的樂曲。
而且還是一位女子所作!
“這位姑娘固然有傾城容顏,卻因為身體孱弱,終年纏綿病榻,極少出門;平常最大的樂事,就只是觀庭前花開花謝,看天上云卷云舒……那一日,花園中百花盛開,她足足賞玩一天,心下極是愉悅;打算明日再去!但就在當夜,卻起了大風,更降下了小雨,萬千正在盛開的鮮花,一夜間盡數凋零……”
君莫邪說到這里,苗小苗不由輕輕地‘啊’了一聲。心道若是將這女子換做自己,必然會傷心到極處;尤其這位女子還是常年纏綿病榻,心脈必弱,驟因自然變故而毀去她不多的樂趣,豈不是更加難以承受?
果然,只聽君莫邪說道:“……她于晚上聽到風聲雨聲,就已經心下焦急不已,待到次日天剛蒙蒙亮之時,她就披衣起床來到花園,去看她最喜歡的花兒,但擺在她面前的,卻是一片慘不忍睹的落紅滿地……”
“她很傷心,昨天還是萬紫千紅的鮮花,今日卻凋零成這樣子,然而傷心之余的她,分外不忍心這些花瓣就此被碾滅在泥塵之中,就將滿地花瓣盡數掃了起來,用香囊裝住,將它們掩埋……就在她埋葬鮮花的時候,卻突然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嘗不是這般的花樣年華,但重病纏身,或者也將不久于人世,那麼,今日自己能埋葬鮮花,他日埋葬自己的又是誰?”
“或者是觸景傷情,或者是心之所致,這位奇女子即興做出一首詩,名為《葬花吟》,而今日我所要吹奏的這一曲,就是她親手所作,配出的簫曲。而那位女子,就在詞曲成譜之后三天之內,與世長辭……”
“聽墨兄這麼一說,小妹當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聽一聽這一曲《葬花吟》了。”苗小苗滿眼神往之色,很感興趣的道:“不過在墨兄吹奏之前,可不可以先將這首詩寫下來?”
“苗姑娘開口要求,自然是可以!”君莫邪很慷慨的道。
苗小苗手一揮,筆墨紙硯送了上來,擺在她自己面前,微笑道:“墨兄只管念誦,這記錄職責就有小妹來完成吧。”
“如此甚好。”君莫邪明白她的意思,一會可能還要在書法上比試,暫時還是不要露出底牌為好。
兩人就如同唱雙簧一般,你一言我一語,旁若無人的就將這一曲的氣氛渲染了起來,那一曲葬花吟還未開始吹奏,居然就已經深入人心、撩撥眾人心弦了。
先講一個動人的故事,勾起人們心中的共鳴,而后再將相關歌詞寫出來,顯于眾人之前,最后才來正式吹奏這首曲子,無疑能夠讓這首曲子的威力達到前所未有的最大限度!
隨著苗小苗手中毛筆蘸飽了墨,在君莫邪的輕輕念誦之下,在地球曾經風靡一時的《葬花吟》,幾乎男女老幼都能夠朗朗上口的紅樓夢,在這個異世界,終于綻放出了它獨特的光彩!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處訴;
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復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
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
獨倚花鋤偷灑淚,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愿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凈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隨著君莫邪的念誦、苗小苗的書寫,所有人盡都沉浸在了這悲傷哀婉卻又是唯美優雅的詩句之中,甚至就連一心針對君莫邪的戰清風和戰玉樹兩兄弟,此刻竟也說不出一句攪局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