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貸還是借了。
可錢,我們是一分沒見著。
15
二十歲那年,我弟弟找我要錢。
周圍那麼多人,我一眼看見了那道明亮的身影。
還是那麼漂亮,那麼惹人注目。
我記得她,她叫溫喬。
她是溫嘉陵的女兒。
我也記得,兩年前,在她大學畢業那年,她爸死了。
那個新聞至今都有人討論。
夫妻兩人,車禍,從山崖滾落下去,直接燒成了火球。
我沒想到,溫喬能夠主動找上了我。
當我知道她找上我的目的時,我差一點笑出聲。
他們兩家,可是我的仇人啊。
我按照她設計的劇情,在路口一直等劉新陽的車子出現。
我一條腿斷了,因為第一次碰瓷,沒控制好力度。
我養父養母丑惡的嘴臉,果然對劉新陽獅子大開口,直接就要了五十萬。
劉新陽給了三十萬,打發了他們。
我每天給他發信息,和他聯絡感情。
他帶著拄著拐杖的我吃飯、玩耍,但從來不和我進一步發展。
我樂得自在,挑了一些角度,拍了些引人遐想的照片,發給了溫喬。
只有一次,他喝醉了。
我擺出動作,拍出最露骨的一張照片后,起身走人。
事發后,他卻沒有再找過我。
反而給我的微信轉了一筆錢。
我沒問緣由,收了。
后來,我任由自己被溫喬利用,被她牽著走。
假裝是我感激她,來給她報恩。
看著他們狗咬狗。
看著劉家一家人,陷入牢獄之災,然后進入不可逆的境地。
王律師是誰?
他是那個貸款公司的一員。
那時候,他還是個半大小伙子。
他看著我爸去貸了款。
卻意外看見他走了后,被兩個人合伙謀殺了。
他看著他們剛開始還稱兄道弟,可一眨眼,就變了臉。
人死后,他們兩人拿著錢,去那個人的車里拿了些東西,然后逃之夭夭。
那時候,那片地方是城中村,亂得很。
哪有什麼攝像頭之類的東西?
每天不是混混火拼,就是賭博輸了,被人用亂棍打死。
警察想管,但水太深,沒法管。
調查都無從下手,只能通知家屬來領尸體,草草了事。
因為這樣的事情,每天在城中村發生的太多了。
他那時候還小,不敢說出事情的真相。
貸款公司沒辦法,那一家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只能承認運氣不好,損失了那麼一筆錢。
后來他又親眼見證了一些惡心的事情,他改邪歸正,自己考了律師執照。
然后一步一步進入溫家的公司。
他想要揭露人性的丑惡。
可人性的惡,根本沒有底線啊。
我找到他時,他有些驚訝,還有些意外的驚喜。
他幫著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從把溫嘉陵發展得很好的消息,遞給劉國斌開始。
再到我讓他幫著溫喬,一點一點發現劉國斌一家人目的不純。
溫喬被我送進了一家療養院。
她日子過得挺好的。
但她的腦子,確實是有些問題的。
因為她爸媽的死亡,對她的打擊很大。
還是之前劉新陽說過的話,我對著股東作揖:
「我替溫喬和向大家說聲對不起,她的身體最終還是出現了問題,意識有時候不太清晰,說話也顛三倒四。這回,她好好治療,等身體好些了,肯定會回來的。在此之前,我會替她把工作做好,把公司的一切事務,都用心和大家一起處理好了。
」
一切塵埃落定。
我在公司,設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
捐錢給各地困境群體和貧困地區,支持當地經濟。
還捐錢給公益組織用作工作經費。
資助公益項目,支持公益發展。
還經常組織員工,開展志愿服務,參與公益活動。
公司的名號越來越響。
在一個很平常的午后,我回去和養父母斷了聯系。
他們罵我不知廉恥,罵我白眼狼,說我忘恩負義。
我不在乎。
他們在自己的認知范圍內,覺得自己做的永遠都是對的。
就像有些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卻永遠不了解背后的真相。
對于他們來說,那不重要。
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哪有什麼絕對的對錯?
從不同的角度,得出來的,永遠是專屬于自己的答案。
16
后續
劉新陽視角。
牢獄中的生活,簡直生不如死。
我偶爾會想起溫喬來。
十歲那年,我爸公司破產了。
我還記得那天,他著急慌忙跑回家,滿身的汗。
我媽遞給他一條毛巾:
「急什麼啊?」
我爸哼哧哼哧坐在沙發上,突然眼眶一紅。
哽咽起來。
我媽急了,坐在他身邊問:
「你怎麼了啊?」
我爸說,公司不能繼續了,必須要做破產清算了。
我媽奇怪:「昨天不是還說能繼續嗎?不是說錢的事情解決了嗎?」
話剛落地,電話響了。
我媽接起來,聽見對面抽噎哭泣的聲音。
原來是彭叔叔死了。
可彭叔叔怎麼會死啊?
我爸一聽,哭得更厲害了。
我媽一把拽過我爸的胳膊,聲音都是顫抖的:「怎麼回事?彭飛怎麼會死?我們……」
我媽也哭了,坐在臥室里不動。
這時候,我爸的手機響了。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我爸生氣了:
「嘉陵,你不能這樣啊,你這不是趕盡殺絕嗎?你要我們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