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剛劃出去,就收到了銀行的余額提醒。
我立馬摁滅屏幕,對著倒映在手機屏幕上的臉,無奈地笑了笑。
叮,叮,叮——
室友們依次發來了回家的日期。最晚離開的是謝青青,我謊稱有事耽擱,比她多留一天走。
其實無非是想讓大家平攤我的水電費——這種便宜我從小就愛占。
5.
年關越近,店鋪歇業,我趁超市關門前,買了些日用品和食物回去。
推回大門,過道里的感應燈突然「嘭」一聲滅了。
我怔了怔,摸黑開門,捅,擰,推,把購物袋往地上一扔,伸出右手去摸墻上的開關,可什麼也沒摸著。
拿出手機一照,房間瞬間變了樣。
不,
這根本就不是我的房間。
我退出去,站在門口左右環視——這不是......我的房間,是謝青青的。
我慌亂地拔出鑰匙,提起東西沖回自己屋,用腳后跟把門「哐當」一聲懟上。
回過神一想,好在全都回了家,這里除了我,根本沒有其他人。
我摸到屋里的開關,啪嗒一聲,把燈摁亮。
一抬頭,開關上赫然出現幾條黑印——像是三根手指。
我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像抓過煤球似的漆黑。
鬼知道是蹭到了什麼,我拎起食材去廚房,準備開火做飯。
可一點火,窗外就刮進一陣風,再點又是一陣。
感覺室友朱魚說得挺對的,這間房會呼吸,像是一只活著的巨獸。
合上窗,再點,連丁點火星都見不著了。
猛打幾次,灶臺漫出油污,皺起濃煙,煙霧嗆眼,我剛要抬手揉,又瞥見手上一團黑。
緊了緊眼皮,再睜開,一切又整潔如新。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廚房不好用。還是買電磁爐吧。」
我這才想起室友說過的話,這灶一直是壞的。
算了,洗洗手吧。我嘆了口氣,旋開水龍頭——嘭,一聲猛烈地爆炸,嚇得我往后退了一下。
把手放進龍頭下的水柱里,滾滾燙,扭頭看向身后熱水器上亮起的指示燈,才松了口氣。
熱水器老化的問題,已經報修很多回了。
洗完手,放在鼻尖聞了聞,有股奇怪的煙火味,還沒來得及細想,一聲吱呀又激起我一身雞皮疙瘩。
我打開手機的燈筒,探出半個身子往過道里望——謝青青的門居然半開著!
難道是我剛剛沒關上?
我快步走到門前,握緊門把,緩緩拉上,正要轉身回屋——
不對。
我的鑰匙怎麼可能打開謝青青的門呢?
我蹲下,舉著手機,照了照鎖眼,又摸了摸門把。
環顧四周每一扇臥室的門,相同的款式,相同的門把。
如果我的鑰匙可以打開謝青青的門,那麼也許......
我抱著僥幸心理,被一種奇怪的念頭驅使著,把鑰匙捅進了其他的鎖眼。
果然,我依次打開了所有人的房門。
我意識到,每間臥室用的都是同一把鎖。
6.
我站在每間屋子門口,探頭探腦,猶如老師檢查同學們的抽屜,洞察一切。
朱魚的房間全是化妝品,剪碎的信用卡,葛秋的房間里有電磁爐,火鍋底料。莊研的房間里堆滿了爆款的衣服。
只有謝青青的房間干干凈凈,衣服掛在布衣柜,書都碼在書桌上。桌肚里還有一個迷你燃氣爐。
房間里的一切都乖巧得像個模范生。根本不像談過戀愛的樣子。
但反過來想,又或者正是因為總帶男友回來才打掃成這樣的吧。
這樣一比,我的生活確實過于簡陋。
此時床底傳來一聲男人的咳嗽,我汗毛倒豎,落荒而逃。
鉆回房間,拉上房門,手機接二連三地響起。劃開屏幕,是合租群里的室友們,正在互相發著祝福語。
我退出來,想點開微信,結果誤觸了相冊。
「閉上門,不過問,擋住一切牛鬼蛇神。」截圖出現在眼前。
我一手放在起伏的胸口,一手默默摁下把手上的按鈕。
7.
對話框里的消息越塞越滿,叮叮當當的提示音叫我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