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好像根本沒看到我,徑直跟著二嬸尸游進山的路線,往前走。
而爺爺也拉著我跟了上去。
一旦進山,就會變成二嬸那樣,我嚇得魂飛魄散,不停地大叫救命。
就在我求救無門的時候,突然一聲蛙鳴傳來。
跟著一道金影一閃,那個金衣男子再次出現。
金色的衣袖對著我媽一揮,先將我媽放倒在地。
跟著扭頭看向爺爺,沉聲道:「既然魂歸來兮,就進山吧,她在等你。」
「魂歸來兮……」爺爺喃喃地念著,手卻還緊扯著我。
那金衣男子一步就跨了過來,扣住我的手,朝爺爺沉聲道:「魂歸來兮……」
爺爺本來就發直的眼,瞬間變得空洞,松開了我的手,徑直朝前走去。
我看著他一步步地踩著毛馬路,留下一個個鮮紅的血腳印,瞬間心跳都停止了。
「男骨抽離魂歸兮……不是歸西。」金衣男子揉了揉我手腕上的青印,低聲道,「骨鬼牽絆,男女皆歸。天亮后,你們就離開吧。你二嬸的尸體追上也沒用,你爸和二叔,怕也危險……」
他手滑而微涼,揉著那手腕處,很舒服。
我吸了口氣,朝他道了謝:「你為什麼要救我?」
他并沒有救二嬸他們的意思。
似乎只是救我!
他笑了笑,從衣袖里掏出兩枚像是覆盆子般鮮紅的果子給我:「你和你媽各一枚,吃了之后,骨頭就不會痛了。」
那果子看上去皮極薄,里面清亮,似乎只要輕輕一用力就會被戳破。
我都不敢伸手去捏,只敢倒轉手,讓他放我掌心。
可他看了看,抿嘴笑了一下。
捏著粒果子,遞到我嘴邊:「現在就吃。
」
那果子一湊到唇邊,就有一股草木的清香。
就像是初入深林,迎面而來的空氣,夾著樹木天香的木香,野花的芬芳,以及泥土的氣息。
也有點像,剛才他給我吹氣時,那股子清香。
這種東西,想來不容易得到,想著他真身是只金蛙,不會是內丹之類的吧?
「這不會是你……」我張嘴想問他。
如果是內丹,這就太重要了,還是不要吃人家的好。
可剛一張嘴,他捏著紅果的手指,輕輕往里一送。
我只感覺唇上滑涼,跟著滿嘴草木香,不由得抿緊了唇。
卻聽到他低咳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雙唇抿住了他的手指。
慌忙想張嘴,他卻朝我搖了搖頭:「這是氣息所化,一張嘴就跑了。」
跟著慢慢將手指抽了出來,滑涼的指腹在唇上輕輕擦過。
他指尖的溫度,好像在慢慢上升。
我也感覺這樣不太對……
等他抽出手指后,忙小心地捏過他掌心的另一粒,跑到我媽身邊,喂進她嘴里。
這紅果確實很好,入嘴就化成一股子清氣,跟著全身發涼。
都在生痛的骨頭,好像瞬間就不痛了。
抱著我媽,正要再問他,這骨鬼有沒有辦法解決,我爸和二叔……
可就在這時,寨子里又傳來了梆子聲,跟著太婆那哇哇的苗語聲,遠遠地傳來。
金衣男子看了一眼聲音來的方向,臉上閃過微微不耐,轉身就要走。
我忙道:「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有事可以再找你嗎?」
「金堯。」他圓圓的雙眼,閃過笑意,「你喚我名,我就會出現。」
跟著一個縱身,就再次躲進了草叢中。
就在他消失的時候,太婆帶著寨子里的女眷急急地跑了過來,幫我將我媽抬起來,哇哇地說著什麼。
可說著說著,她鼻子就在我和我媽身上嗅了嗅,直接嗅到了我面前。
跟著雙眼露出喜色,朝身后那些跟來的女眷哇哇地說了一通。
所有人立馬都面帶喜色,歡喜地看著我。
其中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見我聽不懂。
忙朝我道:「這是蛙神的氣息,蛙神救了你,顯了靈,就會庇護整個苗寨,不受毒蟲所擾,風調雨順,百病不生,六畜人丁皆興。」
她的漢語雖然口音重,但因為歡喜,所以算是順暢。
這麼神的嗎?
確定是金堯嗎?
我聽著發愣,但也請她們幫忙先將我媽抬了進去。
等一問,這才知道,她們聽到牛骨棒的聲音,想來幫忙的。
但是夜里,加上骨鬼醒了,她們也不敢單獨出來。
與左鄰右舍結伴后,才敢過來。
她們出門的時候,也見到二嬸尸如水蛭般地游進了山里,追過去看了一會,見二嬸尸體游進山后,才轉過來找我。
我聽著忙問有沒有見到爺爺。
她們都搖了搖頭,表示只見到了二嬸的尸體。
但是那個苗姑,問了太婆后,這才告訴我,爺爺應該是死后魂歸,只有至親能看到。
我媽也熬了兩天兩夜了,這會骨頭不痛了,就睡得沉。
反正睡不著,我就拉著那苗姑和太婆,將想問的細細問了。
從骨鬼,到金堯。
骨鬼其實是以往所有無人撿骨,凌亂的尸骨怨氣所產生的東西,強大卻并不亂害人。
骨鬼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自己能像藏骨洞那些尸骨一樣,有后代撿骨入壇再葬,所以平時都在藏骨洞附近的山里游蕩。
一般情況下,都是沒有意識地沉睡。
這次醒來,就是因為祖母帶著執念等待,好不容易等來了我們撿骨,可二嬸出言不敬,一腔歡喜被潑了冷水,瞬間涌起的怨念喚醒了骨鬼。